“只是滑胎,怎会很难再有身孕?”

“元帅,帝姬心郁难抒,脾脏皆寒,一直没有好好调理,以至于宫体渐渐虚寒,此次滑胎若是不好好调理,只怕……”

“那如何调理?”

“自当静养,固本培元,气血两补,让宫体里的寒气慢慢散发,受孕便容易多了。”

我猛然睁眼,看见完颜宗旺和一个陌生的大夫讨论如何调理我的身子,跪在地上的深红看见我醒来,惊喜地叫了一声。

完颜宗旺立即扑到炕前,忧切道:“湮儿,你觉得如何?何处不适?快快告诉大夫。”他唤大夫过来诊视,“大夫,她醒了。”

大夫例行公事地看了一下,说我没有大碍,只需服药调养,接着道:“元帅,在下去开药方。”

深红和浅碧连忙道:“奴婢去煎药。”

完颜宗旺挥挥手,三人退出去。

他握着我的手,抚着我的脸,柔缓的动作好似拭去夜明珠上的蒙尘,目中满是痛惜,“怀孕一月余,你我竟然都不知晓。”

我拂开他的手,侧过身子,背对着他。

“湮儿,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很多很多孩子。”他语声黯然、沉痛。

“待回到会宁,我会请宫中太医为你调养身子。”

“湮儿,我要你为我生儿育女,三个女孩,三个男孩,好不好?”

现下该是大早上吧,莫非他一夜没睡,困得说起梦话了?

我拉起单薄的被子,蒙着头,闭上眼睛,不想再听这些无稽、可笑的话。

完颜宗旺静静地坐了半晌,叹息幽长,接着拉下被子,为我掖好被角,“你好好歇着。”

屋门掩上的声音。

我受惊过度而滑胎,想不到他这么难过、自责,也许他真的想要与我共同诞育的孩子。只是我弄不懂,他妻妾无数,应该早已儿女成群,做父亲的心情不知经历过几次,早已麻痹了吧,却为何要我为他生养呢?

他想要孩子,可是我不想要。

大宋帝姬为侵我大宋河山的金帅生养后代,我情何以堪?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父皇和其他兄弟姊妹?被载入金国和大宋史册,背负千年骂名、污名,我赵飞湮怎能做出有辱大宋的事?

我绝不会为金人诞下一男半女,绝不允许自己怀孕,因为一旦怀上,就是孽种。

原先,以兰麝之香遏制受孕的机会,那次随完颜磐私逃后回来,我再也找不到雪儿和霜儿,兰麝的来源便断了。本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凑巧怀上,想不到珠胎暗结,怀了完颜宗旺的孩子。

他以为我失去孩子而悲伤难过,其实,我只是恨他的丧心病狂与残酷冷血,竟然让下属一同施暴,这样的男人猪狗不如!

叶梓翔倾三万多兵力营救父皇和我,想不到兵败相州,而经过此次劫营,完颜宗旺必定会加强防范,不再让宋兵有可趁之机。叶梓翔想再次劫营,一无兵力,二无良机,父皇回京几乎是不可能了。

叶梓翔,只要你好好相助六哥成就大业,招募天下兵马,日后挥师北伐,我和父皇会等着你。

因为我卧病在床,大军又休整了三日才启程。

完颜宗旺在马车上铺了一席厚实而柔软的底垫,让我靠躺着舒服一些。

深红和浅碧陪我解闷,说一些会宁府的风物趣事、王府的人和事,评说府中每个侍妾、婢女,当然,顺带提了一下未来的金国皇后,皇太弟的王妃,唐括氏。

六年前,金帝继位,封魏王完颜宗旺为谙班勃极烈,即为皇储,掌金国半数兵马大权,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显赫。

我静静地听,并不搭话,有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完颜宗旺仍然策马在马车旁,很少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