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小将道:“请大皇子拔刀。”

阿磐力贯右臂,猛地抽刀,一蓬热血飞溅而出,飞落雪地。

尔后,金兵小将率余下三十余名士兵纵马离去。

我奔过去,擦着阿磐脸上的血渍,“你受伤了。”

他淡然一笑,“我没事。”

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完颜宗旺的另一批追兵又会追来。

我们立即赶路,风雪扑面,借着暗夜的雪光朝着东方奔驰。

一个时辰后,我感觉阿磐几乎整个身子靠在我身上,我驻马,侧身摸着他的手臂,“阿磐,是不是很累?”

他没有回答我,他的手烫得吓人,一定是刀伤引发的高热。

我望见前方有一间土地庙,于是驱马前行,然后叫醒阿磐,费力地扶着他走进土地庙。

土地庙很小很简陋,不过总算可以遮挡风雪。

我让他靠坐在地上,轻拍他的脸颊,不让他睡过去。

他眯着无神的眼,“我没睡着,莫担心。”他拉着我的手,“小猫,抱抱我,可好?”

“我先看看你的刀伤。”

“包袱里有金疮药。”

从包袱里拿出金疮药,却看到两样熟悉的东西,镶金象牙梳和鎏金桃花纹脚环。

原来,他一直贴身收藏。

想起汴京城中的偶遇,想起辛夷树林的情动,我心中一荡,差点儿掉泪。

解开他的貂裘,松开棉袍,背上胸前数道刀伤赫然在目,鲜红的血肉翻出来,怵目惊心。

我撕下衣袍的袍角,弄成两截长长的布条,接着将金疮药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最后以布条覆住伤口,从他的后背绕到前胸,触目是他厚实健硕的胸膛,我的脸颊慢慢烫起来。

打上结,我微微抬头,他恰好低头,四片嘴唇相触,柔软的触感惊得我立即退身闪避。

阿磐揽过我,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为何不叫我‘石头哥哥’了?”

原来他注意到了。

我靠在他的肩上,“我觉得……叫‘阿磐’亲热一点。”

我不想再叫他“石头哥哥”,因为“石头哥哥”只属于那段青涩而美好的回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物是人非,他不再是那个纯粹的阿磐。虽然他仍是我喜欢的男子,却是金国大皇子,完颜磐,而我也不再是当初的小猫。

他翻转过我的身子,揽抱着我,我环上他的脖子,与他紧紧相拥。

过了半晌,他松开我,看着我,目光深炙,眼底涌动着澎湃的热念。

我知道他想吻我,可是他不敢,担心我会像上次那样排斥。

轻轻吻着他白如覆霜的唇,触之清凉,我缓缓阖眼,他立即叼住我的唇,温柔地吻着。

他的喘息渐趋急促,我沉醉于他的怜惜与柔情中,窝在他的怀里。

在土地庙歇了一晚,天亮以后吃了一点干粮,继续逃亡。

经过一夜休整,阿磐的面色看起来好多了。

一夜飞雪,整个天地银装素裹,目之所及皆是琼枝玉树,或是断枝残雪,美得纯净。

策马飞奔两个时辰,我们进入山区。担心追兵赶上,我们不走官道,走的是山间小道。

远峰连绵起伏,薄雾冉冉流动。

猛然间,我们的身后,隐隐传来马队的奔腾声。

神骏缓步,阿磐凝神细听,“不好,追兵追上来了。”

我心神一紧,他狠狠扬鞭,驱马飞驰。

不久,那疾速行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震得我心口发紧。

回首望去,数百骑腾云驾雾地追赶着我们,惊电般的行进速度令人心惊胆战。

拳头慢慢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