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坚决,他的痴情,我无法抗拒,好想赖在他的怀里,再也无须费心筹谋、强颜欢笑,小猫仍然是快乐、骄横的小猫,无所顾忌地和他斗智玩闹。
然而,国破家亡,山河变色,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头是深爱的恋人,一头是至亲的父皇,我如何抉择?
阿磐握住我的后脑,决然道:“无法回头了,皇叔知道你趁他不在的时候逃跑,若是抓到你,绝不会放过你。”
我真的无法了无牵挂地离去,“我走了,父皇怎么办?”
他气急败坏地低吼:“别傻了,小猫,以皇叔的为人,不会为了某个女子而改变什么,更何况是军政大事!搜刮财帛,羞辱你父皇和大皇兄,甚至掳他们到营寨,早已策定在案,根本不可能为你改变。即使皇叔愿意为你改变,国相也不会应允。”
“因此,皇叔不会受你影响,更不会为你改变什么。”他的话,一字字地钉入我的脑中。
“真是这样吗?你没有骗我?”原来,我高估自己了,高估自己对完颜宗旺的影响力了。
“若我有半句虚言,就让我永远得不到你。”
他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真的没有骗我。
我是否留在完颜宗旺身边,父皇都逃不掉国破家亡的命运,正如我无法洗刷身上的耻辱一样。
阿磐举眸四顾,“再不赶路,皇叔的追兵就追上来了。”
他抱我上马,然后挥鞭御马,驰骋于广阔的原野。
我终究随阿磐离去,怀着对父皇的愧疚,离开汴京。
阿磐断定完颜宗旺会向南追去,因此我们向东行,再折道南下,以此避过追兵。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刺刺的疼,鼻涕不停地流下来,眼角也凝出些微泪水。
虽然阿磐拥着我,可我觉得越来越冷,手足冻得僵硬,已失去知觉,就连脸颊、眼鼻也僵硬得似乎不再属于我。他没有发觉,只顾赶路,我也不想耽误行程,就任凭风寒入侵。
直至天地俱暗,我们才勒马停住。
道旁有一间茅草屋,他栓好神骏,抱着我走进勉强可遮风雪的茅草屋歇一晚。
屋中有干爽的稻草和木柴,应该是为过往的行人准备的。
阿磐架了几根木柴点燃,铺好稻草让我躺上去,然后外出找些吃的回来果腹。
火苗越来越旺,手足渐渐恢复知觉,脑额却越来越疼,身子也越来越冷。
我蜷缩着发抖,想睡一会儿,又担心一旦睡过去,若有追兵追来,岂不是任人宰割?
正当我昏昏沉沉的时候,阿磐推门进来,蹲在我面前,拎着几只小鸟让我看。
我支起身子,环住他的腰身,“是不是下雪了?好冷。”
他连忙搁下小鸟,摸摸我的额头、脸颊,“你全身发烫,该是受寒了。”
“我真没用……受不得一点苦……”双唇发颤,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是我忽略了你,你身子不好,我还拼命地赶路,是我不好。”他抱紧我,无比自责。
“我不冷了……真的不冷……”我安慰着他,却抖得更厉害。
阿磐调整了坐姿,揽抱着我,以自身的热量温暖着我。
仿佛抱着一个暖手炉,舒适温暖,虽然头很疼,身子却慢慢暖和起来。
睡意袭来,我舒服地闭上眼睛,却听见他焦急地叫着我,“还记得那片辛夷树林吗?还记得第一次相遇的蔡府吗?”
我微睁着眼,呢喃道:“记得,你不识水性,我觉得你好笨呢,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他好笑道:“我是北国人,不识水性也属正常。”
“我从湖中拖你上岸,累得我半死,你可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