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哥扶我躺在床榻上,为我擦拭嘴角的血,可是血流不止。
她一边擦一边哭,“陛下怎能下这么重的手?元妃,怎么办?一直流血……”
“我已经不是元妃了……”一开口,便很痛。
“在奴婢心中,元妃还是元妃,是奴婢的主子。”她哭得稀里哗啦。
不仅口中流血,左耳也有点疼。完颜亮那一掌用了十成的力道,伤了我的口与左耳,因此,牙床才流血、耳力才受损吧。
那时那刻,他的心中必定痛怒交加,才会用了十成力道打我。
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也许,这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明哥进来,见此情形,震惊得慌了手脚,为我止血。可是,她们不是太医,也不是医侍,根本不知道如何帮我,只会干着急。
“元妃伤得这么重,一定要传太医来诊治。”明哥急道,“奴婢去请太医。”
“快去。”羽哥点头。
可是,守在殿门的护卫不是合欢殿的护卫,是完颜亮特派的,只听命于他,不让明哥出去。她好说歹说,护卫也不放行,只能回来。
我轻轻道:“不必请太医,歇一晚就会好了。”
无奈之下,她们只能服侍我就寝,守在帷帐外,轮流照看我。
虽然很痛,但很快就睡着,许是忙活了半夜,太累了吧。
翌日早间,一声尖叫惊醒了我。
我支起身子,循着明哥的目光看向软枕,枕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应该是口中流血所致,而且脸上也染了血,森然可怖,难怪明哥会尖叫。
清洗后,才觉得清爽了一些。用膳时要张嘴,血又流出来,染红了米粥,让人心烦。可是,还是要吃,我不能垮了,再怎么艰难,也要坚持下去!
之后,只有羽哥陪着我,明哥不在,我问她明哥去哪里了,羽哥不肯说。我多番追问,羽哥才说:“明哥不忍心元妃饱受痛楚,去和别珍计议,想法子出去。”
别珍以银两疏通,说要见八虎,让护卫代为传话,让八虎来一趟。
守门的护卫见财眼开,去传话了,八虎果然来了。我拿了一件珍宝给别珍,让他赠给八虎,求八虎代为传话。
八虎收了珍宝,也传了话,午后,太医就来了,为我把脉,察看我的病情。
诊毕,太医说我突然受到重击,牙床破裂,左耳也受伤,才会有点耳鸣,听不清楚,不过,只要按时服药、休养一个月就能痊愈。
我致谢,太医临走前,别珍问他何时来复诊。太医说,会先开十日的药,十日后再为我诊脉。
明哥、羽哥总算放心,一人去取药、煎药,一人陪着我。
接下来,在合欢殿静养,足不出殿,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时常担心,二哥怎么样了,也速怎样了,完颜亮是否命人每日鞭笞他们,他们是否伤痕累累?
从元妃变回才人,从云端跌落泥沼,从万千宠爱的妃子变成被禁足、被丢弃的失宠才人,宫人视合欢殿为冷宫,风光不再,荣宠不再,只有被践踏的份儿,毫无尊严可言。虽然三餐温饱,可是其他的日常用物再也不比以往了,最差的、最坏的都往这里送,或者直接说:没有。
所有的艰难困苦,我不在意,只是苦了陪我一起受苦的宫人。
纵然是熬,也要熬过去。留着这条命,还有复宠的那一日,只要完颜亮对我还有情。
静养半个月,左耳的伤心复原了,牙床的裂口好了一半,不那么疼了。
已是二月,后苑的林木有了些许春意,羽哥劝我到后苑走走,说总是闷在寝殿对病情无益。
萧瑟的冬日终于过去了,二月春风似剪,万物复苏,林木抽芽,长出了绿叶,绿意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