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侧,无颜与赵琮的双手各执一支瓷柄,在每个瓷上都敲一下,好像在分辨什么。

无颜侧过头,沉静一笑,“二弟,什么曲子?”

赵琮看我一眼,眉宇含笑,目光却怪怪的,“《月出》,大哥以为如何?”

无颜不答,敲响第一音,赵琮紧跟着轻敲白瓷,清脆的瓷音渐渐流畅,缓缓流淌,变成一支美妙动听的曲子。二人时而互相凝视,时而专注于曲子的韵律,时而侧首看我一眼。

这支曲子有别于一般的琴瑟、琵琶之音,叮叮当当,泠泠淙淙,极轻极细,清脆如珠落玉盘,清澈若激流溅石,清越似宝剑击玉,雅致脱俗,仿佛置身于漫山野花的山谷中,翠鸟啼鸣,芬芳萦绕,清风拂面。

赵琮浑然忘我地敲击,俊雅的脸庞犹如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袖摆飘举,仿佛临风而立,风姿轩澈。

无颜沉浸于乐曲中,眉宇间的微笑仿若染了阳光的温暖;他纤长的眼睫如蝶翅轻轻扑闪,侧颜的轮廓刚毅深刻,令人怦然心动。

一曲罢了,余音袅袅。

“二位精通音律,奏出如此精妙的曲子,在下敬服。”店家拊掌笑道。

“大哥,二哥,你们合奏的曲子叫做《月出》?”我向往地问,这曲子太美了,可惜我不识音律,不能和他们合奏。对了,爹总喜欢吹埙,反反复复吹一支曲子,爹肯定也精通音律,以前我怎么不让爹教我呢?

“这首《月出》出自《诗三百》,是一首情诗。”赵琮将瓷柄交还给店家。

我纳闷,他们二人为什么合奏一曲情诗?

采薇轩打烊了,我们告辞离开。时辰已晚,街上的人也少了,寒风袭身,我拢了拢棉袍。

赵琮提议道:“大哥,今日已晚,不如明日到小弟别苑赏梅。前两日,别苑几株春梅开了,大哥,三弟,可有兴致?”

我顿时来了兴致,“好呀,大哥,一起去赏梅吧。”

无颜没有多想就应了,于是,我们坐上二哥停在道旁的马车,先送我回客栈。

第二日,我百无聊赖,想着不如先去找大哥,再一同前往二哥的别苑。

却没想到,大哥所住客栈的掌柜交给我一封书函,说是大哥留给我的。

这封书函聊聊几句,言简意赅。无颜说,家中突发要事,他必须立即赶回去,可能会去汴京一趟。他还说,此次不告而别,是他的错,请我原谅。

什么事这么紧急,耽误一夜也不行?

“三弟,你也在这里。”赵琮快步走来,眉宇间略有急色,见我面有异色,蹙眉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哥呢?”

“大哥连夜走了。”我喃喃道,心一分分地往下坠。

“这位公子可是赵公子?”掌柜问道,手中拿着一封书函。

“我是。”赵琮道。

“这是无颜公子留给你的书函。”

赵琮接过书函,拆开来,扫了两眼,对我道:“大哥说家中有要事,必须连夜赶回去。三弟,到二哥别苑小住几日吧,让二哥略尽东道之谊,可好?”

想了想,我点头答应,反正还想在临安待几日,去二哥别苑看看也不错。

赵琮的别苑位处临安城西,若是春夏时节,必定风光如画,树木茏葱,令人流连忘返。

这座叫做“朝露夕苑”的别苑规模不大,布局精巧。嶙峋怪石点缀在屋宇廊苑、碧水荷池间,树木繁盛,白墙黛瓦,飞檐风亭,小桥洞门,步步是景,处处是画,如入阆苑仙境。

二哥为我安排的厢房有内外两间,清雅幽静,粉纱帷幔静静地垂地,各色摆件看似不起眼,实则都是世间珍稀之物。由此看来,二哥家境殷实,应该是富贵人家。

用过午膳,赵琮带我来到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