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皇还在世的时候,为什么不见你和议接回父皇?你是大孝子,就只是孝顺母后吗?父皇宠你十几年,你这个孝子回报了什么?”我豁然跪坐起来,怒火腾腾。

“大宋就是断送在父皇之手,我为什么要接父皇回来?”他面如寒冰,眉峰高扬。

“你不接父皇回来,是因为你担心父皇和大皇兄一旦回来,就会危及你的皇位。你不想失去皇位,就一不做二不休地躲在西湖边、凤凰山下。”我讥诮地盯住他,悲愤道,“从你即位开始,就从未想过接父皇回来,你所想所做,都是为了保住皇位。”

“你说得对,我不会让出皇位,可是我有什么错?我做得比父皇、比大皇兄都好,我勤于政事,让江南百姓吃得饱,免于战祸,被金贼占去的两河、两淮失地,我会逐步收回来,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赵俊语声决然,似有铿锵之意。

“你这个皇帝,当得窝囊!你想中兴大宋,就不该任用奸臣;你想收复失地,就应该重用武将;你想复仇雪耻,就不该和议;你想孝顺太后,就应该杀死令她蒙羞的金贼,将大宋的旗幡插在金国的土地上,而不是杀人灭口,掩耳盗铃。”

第74章:第三章楼高目断,只堪憔悴

赵俊火冒三丈,声色俱厉,“我当得窝囊,那你来当皇帝,如何?金贼步步紧逼,连年南侵,战火连绵,无论是江北还是江南,满目疮痍,民不聊生,再打下去,国将不国,家不成家。如今,大宋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奖励农耕,充盈国库,也让大宋子民吃得饱穿得暖,否则,即使再打下去,我也无法支出巨额的军饷。军饷粮草难以为继,你教将士们饿着打仗?你教将士们赤足冲锋陷阵?”

默然片刻,我道:“就算你说得对,可也不该任用秦绘为相,不该杀乐福,你要和议,为何不早两年,早两年父皇还在世,就可以回来了,你当你的皇帝,父皇还是太上,妨碍你什么了?这就是为人子该有的作为吗?”

他气急败坏,“你以为完颜磐会让父皇回来吗?你做梦!母后和父皇怎会一样?母后一介女流,南归自然无关紧要,可是父皇不一样。一旦父皇回来,我们自然举国欢庆,我们的将士也会士气大振,可是金贼会想不到吗?完颜磐怎会让我军士气大振?”

“怎么不会?完颜磐许诺我,会让父皇回来。我在金国那几年,他一直努力与金国宗室周旋,说服他们让父皇回来,只是,父皇没有等到……”

“蛮人不可信,他的承诺你也信?”他攥紧拳头,豁然猛击床榻,“一个蛮人的爱也是爱吗?你被他耍得团团转、迷得鬼迷心窍还不自知,还好意思说?你堂堂宁国长公主私自北上金国,当他的贵妃、皇后,你有没有想过大宋,有没有想过宋人如何看待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是否值得相信,我自有决断,无须你教。”我倔犟道。

“你爱他,是不是?”他的语气突然温和下来,眸光却阴寒无比。

“是,我爱他。”我承认,“早在宣和七年,我就决定非他不嫁。”

赵俊骤然攫住我的身子,盯牢我的眼睛,一字字地蹦出来:“你竟然爱他?竟然非他不嫁?”

我亦盯着他漆黑的瞳仁,凝眸笑起来,“有何不可?你的母后也是完颜宗显的正室,也为他生儿育女,完颜宗显宠爱她,我想她对金人并非毫无情义。”

他死死地瞪着我,双目赤红,目光犀利得似要穿透我的眼,暴怒的神色展露无遗。

陡然,他封住我的唇,疯狂激烈如狂风暴雨。

我拼命挣扎,摇头扭身,却无法挣脱。

他的手揪住我的衣襟,使力一扯,清脆的裂帛声响刺人耳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