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心中有何苦闷,可以告诉容疏……”他跟在我身后,语声不再平淡冷静,变得慌乱。

雪儿和霜儿、漠漠轻寒一起拥上来,不是问我怎么了,就是劝我坐下来歇一下。

我崩溃地怒吼:“都滚出去!”

李容疏示意她们快快出去,自己也慢慢退出去,掩上殿门。

五脏俱裂。

我艰难地走向床榻,却无力迈步,似有一柄利刃剜着心,痛得我蹲下来。

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父皇,儿臣为什么那么傻、那么愚蠢?

父皇,儿臣竟然相信金贼羯奴的甜言蜜语,竟然相信狗贼的承诺……儿臣该死。

父皇,儿臣做错了……错得离谱!

我跌坐在地,地砖上的冰凉不及心中的痛与恨、悲与伤。

有人闯进来,快步冲过来,我茫然抬头,泪眼模糊中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

他抱我上床,拉过锦衾盖在我身上,痛怜地为我拭泪,“莫哭,发生了什么事?”

“六哥,我做错了……呜呜呜……”我抱着他大哭。

“有六哥在,什么事都可以重来……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你。”

“我错得离谱……我很蠢……”

“告诉我,是什么事?”

“不要问……求求你,六哥……”

赵俊真的不再问了,只是紧抱着我,温言安慰我、呵护我。

泪流不止,哭了好久好久,直到累了,我才昏昏地睡过去。

醒来时,已不见六哥的人影。

有两个模糊的人影走上前,我看不真切,却听她们欣喜道:“长公主醒了,可觉得饿了?是否传膳?”

为什么雪儿和霜儿的脸这么模糊?有一个身量不高的男子走过来,一身白袍,应该是李容疏,可是为什么他的脸也那么模糊?

我的眼睛怎么了?我伸手摸着眼睛……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失明……

“长公主,容疏为你诊脉。”李容疏坐下来,嗓音突变,“长公主,你的眼睛……”

“我看不清楚……很模糊……小师父,我失明了……”我惊慌道。

他立即扣住我的手脉,我心中惴惴,但也慢慢冷静下来。

我眼疾复发,于他来说,应该不是很难治。

于是,我说起以前两次失明的情况,他了解了病史,让我无须担心。

听闻我失明,六哥匆匆赶来,怜爱地抚慰,“莫担心,容疏医术高明,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疾。”

我颔首,他又安慰道:“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病,晚些时候我再来陪你。”

李容疏开了药方,医侍煎药后端过来让我服下。

这夜,我躺在锦衾里,大睁着眼,父皇那枯瘦、羸弱的背影与完颜宗旺可恶的脸在我脑中不断地盘旋。

处理完政务,六哥来看望我。

“湮儿,容疏说,只要你不胡思乱想,静心养病,过几日便可痊愈。”他握着我的手,柔柔摩挲着,似要温暖我冷凉的手。

“六哥……”我爬起身,搂住他的腰身。

“时辰不早,早点安歇吧。”他轻拍我的背,“我在这里看着你,你睡着了我再走。”

“睡不着。”我哽咽道,双眼泛起一层水雾,“六哥,是我把父皇这样的,是我的错……”

“怎会是你?莫胡思乱想……”

“不,六哥,真的是我。黄天荡之战,完颜宗旺也在。他听闻我南归,亲自南下捉我,就在黄天荡掳了我。渡江时,我跃江逃脱,叶将军从江中救起我……完颜宗旺一怒之下,就上奏金主,将父皇迁往五国城。”

我仍然记得,那时我在江中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