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你怎么了?”雪儿试图抓着我的手臂,却被我一把推开。
“帝姬莫怕,奴婢在这儿……”霜儿柔声安慰。
“滚啊……不要过来……”我惊惶地转身,趴在池壁上,瑟瑟发抖。
“帝姬,没有别人,只有奴婢。”雪儿道。
“莫怕,奴婢永远在帝姬身旁。”霜儿道。
我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们静静地待在池上,轻拍着我的肩,絮絮叨叨地抚慰。
他的大手,像一把铁爪,钳住我的腰,我无法动弹,惊惧攫住我的心,我退无可退,无可闪避,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烈火焚心。
痛楚袭遍全身。
不知哭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穿着干爽的寝衣,盖着暖和的织锦凤羽云纹绣被,全身暖洋洋的。
昨夜,为什么不立即杀了他?
为什么?
是夜,父皇为我设宴,众后妃、诸帝姬和皇兄皇弟们齐聚一堂,言笑晏晏,热闹不已。
我名义上的母后,太上皇后郑氏,握着我的右手;我的大皇嫂,大皇兄赵恒的朱皇后,握着我的左手,左一句右一句地唠叨,不让我闲着,更不让我胡思乱想。
大皇兄赵恒偶尔瞟来目光,与父皇相似的眉眼有惭愧,更有怜惜。
而其他人的目光,或怜悯,或冷淡,或幸灾乐祸,或傲然不屑,或真心实意的疼惜,无论是什么样的目光,我皆视而不见。
叶梓翔也在席间,只是坐得很远,该是父皇特意召他进宫赴宴的,毕竟是他救我回来的。
他身着一袭烟白锦袍,头戴幞头,清俊风雅,不像武将,倒像是一名谦谦君子。
偶尔,我转眸,撞上他的目光,他略有尴尬,匆匆移开目光,或垂首,或与旁人饮酒。
他还真腼腆。
满殿暖光和融,满目奢贵旖旎,觥筹交错,娇笑软语,若是以前,我会融入他们的欢乐。
而今,却觉得百无聊赖,如坐针毡。
只因眼底成灰,心头堆雪。
我起身,向父皇行礼,“父皇,儿臣身有不适,先行告退。”
父皇面上的微笑顿时凝住,须臾颔首,“好吧,你先回殿歇着。”
再向太上皇后郑氏福身行礼,我徐徐转身,在众人惊诧、探究的目光中,挺身走出大殿。
这些目光,饱含着多种意味。
我的亲人们,心中都清楚,我再不是以往父皇最宠爱的、娇贵的沁福帝姬了,而是身受金帅凌辱的肮脏女子。
他们自然料不到,有朝一日,他们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
只是,那时候,谁也无能为力。
撤了云凤肩舆,挥退仪卫,只有雪儿和霜儿伴在我身后。
回沁玉殿的宫道,灯影绮红,树影凌乱,花香萦袖。
夜风拂在脸上,清清凉凉的,拂去满身的烦躁与闷气,让人无端地沉醉。
“帝姬,叶将军在后面。”雪儿在我身后低声道。
“叶将军。”我缓缓转身,示意雪儿和霜儿后退一丈余。
叶梓翔快步上前,微微垂首,“帝姬,太上命末将送帝姬回殿。”
夜风吹起他的广袂,宛若流云翻卷,自由自在。
如此看来,父皇决意要我嫁给他。
“叶将军,你觉得,六哥和李容疏在金营会有性命之忧吗?”我朝前举步。
“王爷机敏沉稳,李容疏智谋超群,即使有性命之忧,也能化险为夷,帝姬无须忧心。”叶梓翔与我并肩行走,缓缓道来。
“叶将军,你可知父皇为何属意你为我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