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万分羞愧悲愤,双目微闭,悔与恨交杂在眼底。

叶梓翔安慰道:“韩将军放心,陛下在温州,该是无碍。”

韩世宗突然想起什么,喜道:“陛下神勇,台州海战,以四千余人击退万余金兵,为我宋扬眉吐气,实在痛快人心。”

叶梓翔看我一眼,见我没有阻止他,道:“韩将军,其时陛下……并不在台州,也不在海上。”

“陛下不在海上?”韩世宗满目惊异,又道,“金兵和我军将士都以为陛下航海避兵,假若陛下不在海上……”

“航海避难的‘陛下’,可不就是宁国长公主?”叶梓翔笑道。

韩世宗惊愕万分,叶梓翔简略地解释一番,又道:“陛下万金之躯,身系天下苍生与国朝基业,御驾行踪自然不能为金贼所知,长公主便想出如此妙计,转移御驾,以身犯险,混淆金贼视听。”

韩世宗赞许道:“长公主智勇双全,末将敬服。如此说来,一箭射中金将完颜阿里蒲芦浑,便是长公主所为。”他竖起大拇指,“长公主射术非同凡响。”

我柔然一笑,“韩将军谬赞。”

当夜,我与二将看着镇江地形舆图,研究、商讨拦截金贼之策。

韩世宗屯兵焦山,兵备事宜准备就绪,只待金兵的到来。

丁巳,完颜弼十万大军直驱镇江府。

韩世宗以八千水军伏击十万金兵的这日,叶梓翔带我站在一处高地上远远观看。

十万金军分布在小战船上,于江上一列排开,犹如一条长长的黑龙,蜿蜒匍匐于焦山与金山之间的长江水面上,军纪齐整,气势惊人,仿佛完颜弼一声令下,那条黑龙便会腾地飞跃而起,冲上云霄,越过长江。

八千水师对阵十万精锐之师,形势堪忧。

忽然,焦山与金山的中间水域,忽有形制高大的海舰驶出,猛烈攻击金兵战船。

去岁金兵南下浙东之后,韩世宗便命人加紧制造作战用的海舰。海舰形体高大,稳定性好,攻击力强,非小型战船可比。

金兵战船遇上海舰,便只有挨打的份。

韩世宗以八千水师从十万金军的中段伏击金兵,以迅猛的速度拦腰截断金兵,打得金兵狼狈不堪,击毁敌方战船甚多。

金兵遭到截击,不敢妄动,便停留于江上,派人送出一封书信给韩世宗,约定两日后再行决战。是夜,韩世宗与叶梓翔、我商讨对策,皆认为此乃完颜弼缓兵之计,不能相信。

果不其然,这夜,完颜弼乘着夜色、亲率部将潜到金山龙王庙站侦查敌情,被我军堵截,埋伏的水师追击数里,完颜弼才逃掉。

两日后,宋金于长江水上交战。

叶梓翔与我都在主帅海舰上,看着韩世宗指挥水师作战。

虽然水师兵少,海舰亦不多,然而,韩世宗不愧是我宋不可多得的猛将,指挥时从容镇定,脸孔紧绷如弦,手势干脆利落,指点江山一般,魄力非凡。

韩世宗夫人亲自擂鼓助威,令水师士气大振。

江风猎猎,风帆嘭嘭作响,吹起她的红衣,宛如一团火焰在风中燃烧飞扬,点燃了众士兵的激昂士气。

顿时,我觉得心中好像也有一把火,豪情万丈。

金军战船整齐地铺陈于江面上,船上弓箭手引弓搭箭,蓄势待发。

江水辽阔,烟波浩渺,春风寒面,心中却是火热。

叶梓翔与我相视一笑,他神采奕奕,一向温润的眉宇微有凌厉之色,江风荡起他烟白色的衣袂,宛如疾速行进的行云。

这一战,打得异常激烈。

金船抵不住海舰的袭击,不是被撞翻,就是被火焚烧。

金兵死伤惨重,节节败退之下,仓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