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不要管我……听从你母后之命……”我艰难地说着。
“别说话。”他温柔地凝视我,眸光痛得微颤。
唐括王妃的目光往返于完颜磐与我之间,英气流泻的眼眸清寂得异乎寻常,仿佛对某些隐秘的事已经了若指掌,“姐姐莫动怒,大皇子只是一时糊涂,待他想明白了,就不会再做傻事了。”
完颜磐的目光陡然冷肃,“皇婶,我不是一时糊涂。母后,儿臣恳求母后放过沁福,她已领了六十多板,惩戒已经够了。”
唐括王妃的嘴角抹上讥诮的冷笑,“区区一百下,又不会要了她的命。”
他寒声道:“皇婶可以尝试一下掌嘴一百是何滋味。”
唐括王妃一怔,怒气立即升腾,却不好当场发作。
唐括皇后似乎也有点明白儿子为何这般固执地维护我,却压制着怒气,“阿磐,你当真决意救这贱奴,与母后对抗?”
完颜磐决烈道:“是,儿臣求母后饶她一次。”
“若我不放人呢?”
“今日,儿臣一定要带她离宫!”
“阿磐,我生你养你,你竟然为了一个贱奴忤逆母后?”唐括皇后伤心欲绝地质问,眼中泪花欲坠。
“儿臣只是不想她再受折辱与苦痛,恳求母后谅解,放她一马。”完颜磐说得情真意切,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哭音。
可以看出,他也不想忤逆唐括皇后,也不想母子情产生裂痕。
天旋地转,我越来越晕,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唐括皇后气得浑身颤抖,面色煞白,“好!很好!完颜磐,今日我非要你做个选择,我,与她,你选择谁?”
我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晕过去。
陌生的寝房,陌生的侍女,陌生的自己。
脸颊与嘴巴的痛,蔓延至整个头部,脑额嘣嘣嘣地抽痛,永不停歇似的。
仿佛看见了嘉福,那个枯瘦的身影,那张尖俏的脸。
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我;有一双手,一直握着的手;有一抹人影,一直守候在床前。
是阿磐吗?
他终究救了我吗?
他还是关心我、在乎我的,是不是?
疼痛灼烧的地方,似有清凉之意,然而,下一刻,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意就像潮水汹涌而至,淹没了我。
之后,我有一种被噩梦拖拽着醒不来的感觉,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见低低的说话声,却又不敢确定,似真疑幻,昏昏沉沉。
“大皇子,皇姐为何总是醒不来?”
“大夫说她身子本就虚弱,此次掌嘴六十余下,引发宿疾,高热不退,若是过不了今晚,只怕……”
“假如过不了今晚,皇姐就永远醒不来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小猫,你一定会熬过来的,一定会醒来的。”泣音低哑而惊痛,是阿磐在对我说话吗?
“皇姐,快快醒来……皇姐,你听见我们说话了吗?”好像是嘉福的声音。
我在哪里?为什么会有嘉福的声音?
一双温暖的大手握着我的手,一双纤小的手抚着我的脸。
好像有人揽抱着我,掐住我的下颌,强迫我张嘴,将汤药强行灌入我口中。
可是,我不想服药,一旦喝下汤药,我更不清醒了出使金营,替兄议和,完颜宗旺不就是以汤药迷昏我,让我昏睡而毫无反抗之力吗?
沉寂。
许久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三魂七魄归拢,我缓缓睁眼,屋外夜色浓稠,屋中昏暗,只有一盏如豆烛火幽幽地释放着微弱的光。被木板子抽打的地方仍然灼烈的疼,脑额却不痛了,身上也清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