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明白?”另一个侍妾讥讽道,“王爷宠爱夫人多年,即便那贱人再怎么得宠,也只是亡国奴罢了,待王爷新鲜感一过,自然就回到夫人身边了。那贱人知道王爷最宠夫人,就送宫锦投石问路咯,以保以后平安。”

“那贱人在府里势孤力单,也要依仗夫人才能在府里过下去。”

她们所说的宫锦,是真红穿花凤锦和青采如意牡丹锦。

春暖来临,我亲自将这两匹上好的宫锦送给唐括王妃和荷希夫人。

只是好意罢了,没想到落在她们的口中变成这般不堪。

那刻薄的侍妾继续道:“夫人,这半年来,王爷时常留宿凌致苑,你甘心让那贱人出尽风头吗?”

荷希夫人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就让那贱人再得意几日。”

侍妾道:“夫人真是大肚量。”

另一侍妾叹气道:“以往夫人受宠,我们姐妹还有侍寝的机会,如今呀,想见王爷一面都难。”

这半年来,我基本学会了女真语,她们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我都听得懂。

“那贱人究竟有什么好,王爷迷成这样。”

“王爷是鬼迷心窍。”

“照我说啊,那贱人是狐狸精,不然眼睛怎么是绿色的。”

“对对对,一定是狐狸精。”

“夫人,你可要把王爷抢回来啊,我们姐妹几个就指望夫人了呢。”

荷希夫人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一枝桃花,将轻薄如绡的花瓣一片片地拽下来,力道轻柔,却是干净利落。她那袭浅红色锦缎春衫长裙与桃花相得益彰,越显得丽影娇艳,“你们听说了吗?去年十月,宋废主被押到中京大定府监管。”

侍妾不稀奇道:“哦?那又如何?”

荷希夫人娇笑,“不如何,老爹被关押着,儿女被毁她家国的王爷囚禁着,这对父女真有意思。”

侍妾立即接口:“可不是?那贱人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亡国奴,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深红听不下去了,拉着我要走,我拂开她的手,示意她别出声。

荷希夫人冷嘲热讽道:“如果是我,要我夜夜侍奉仇敌,还不如死了好。生出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宋废主也好不到哪里去,青楼狎妓,荒淫无耻,据说他御女无数,得了一种怪病,数位太医联手诊治才好的。这几年年纪大了,力有不逮,就让太医寻找灵丹妙药让他重振雄风。”

闻言,诸位侍妾吃惊地抿嘴笑起来,笑声刺耳得很。

接着,她们纷纷说起宋废主的事迹,有多不堪就说得多不堪。

最后,荷希夫人总结道:“国破家亡,作为一国之君,龙威与尊严被王爷和我们大金士兵践踏,他竟然没有自尽,真是不可思议。被我们王爷关在营寨,最后掳到我们金国,过着屈辱煎熬的监禁日子,如果是我,早就一头撞墙了。宋废主懦弱昏庸,就连我们金国最让人瞧不起的窝囊男人都不如。”

侍妾接口道:“我觉得啊,连猪狗都不如。”

众女哈哈大笑,好不快哉。

我豁然转身,匆匆赶回凌致苑,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

回到寝房,“嘭”的一声,我将深红关在门外,背靠着门蹲下来,泪水倾泻而下。

父皇……

“夫人,都是奴婢不好……不该让夫人去看桃花……夫人,求求你开门……”深红在外面苦苦哀求着。

“夫人……”

泪水模糊了双眼,荷希夫人刺耳的声音与可恶的面容却渐渐清晰起来。

芳郊绿遍,翠叶藏莺,溶溶春水浸春云。

我想逛逛会宁的市井街衢,没想到完颜宗旺爽快地答应了。

四名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