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正喝着水,童氏捧了几件小衣服走了进来。
她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相貌端庄秀丽。
据帮他们买人的金元宝说,这童氏原也是好人家的闺女,只是父母死得早,叔叔当家,把她嫁了个破落户,那破落户又不学好,在外面胡闹借了银子无力支付,想把童氏卖到勾栏院去,童氏宁死不从,投河被救了起来后,自请卖身为奴,在牙人那里碰到了金元宝……另一个周氏是农妇,因家中独子生病无钱看病,她自愿被丈夫卖了。
周氏的相貌十分普通,却透着股敦厚的味道,做起事来也分外的认真。
两个人傅庭筠都很满意。
“这是这几天做的小衣,”童氏将手中的小衣服放到了炕桌上,“您看看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动的?”
傅庭筠拎起衣裳……五寸宽的肩,四寸长的衣袖……她不禁惊呼:“这,这太小了些吧?”
“不小,不小。”童氏笑道,“刚出生的孩子只有这么大一点。”
傅庭筠听了仔细地瞧着那些衣裳。
小小的,像给玩偶做的,觉得十分的可爱,竟然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这些衣裳怎么都没有钉扣子?”她问童氏。
童氏笑道:“要等孩子出生之后再钉扣子,寓意着圆圆满满。”
这些东西有太多的讲究,傅庭筠已经疲于应付,闻言也不追问,只是吩咐珍珠将东西收了。
蔻儿隔着帘子来禀:“太太,吴夫人过来了!”
去年九月初九她婉言拒绝了计夫人的邀请后,吴夫人又下了张帖子,请她到家里赏菊。只是那个时候她已诊出喜脉,正好理直气壮地推了。吴夫人和计夫人知道她怀了身孕,还曾特意来看望过她。
傅庭筠一面吩咐蔻儿“快请吴夫人进来”,一边下了炕去趿鞋子。
童氏已灵敏地蹲下身来帮她穿鞋子。
待穿好了鞋子,傅庭筠整了整仪容,又重新换了件衣裳,去了厅堂。
吴夫人由珍珠服侍着,正好撩帘而入。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哎哟!”吴夫人抢在了傅庭筠之前和她打着招呼,“看你这气色,更好了。”然后上前拉了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露出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傅庭筠只当没有看见,和她分主次坐下,珍珠上茶退下,傅庭筠笑着问吴夫人:“您这些日子在做些什么呢?听说皇上改了年号景德,还举行了盛大的祭祖仪式。元宵节的时候,不仅西大街,就是东大街、鼓楼街,都举办了灯会。可惜我不方便出门,要不然,定要去看看热闹。”
“我这些日子也是瞎忙。”吴夫人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为了去接俞夫人,我们两家的马车差点撞在了一起?这些日子我就是在陪俞夫人。”她说着,脸上露出几分与有荣焉的表情,“俞大公子肩挑三房,成亲快两年,那俞少奶奶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俞夫人心里暗暗着急,让我和计夫人陪着在各大禅寺拜佛求子呢!”
当初吴夫人说俞夫人送媳妇来京都和儿子团聚的时,傅庭筠就隐隐猜到几分。要不然,那范氏上有太婆婆,下有少婆婆,怎么可能跟着丈夫到任上?
“京都很多禅寺都很灵验的,”她笑着应酬吴夫人,“想必过些日子俞家少奶奶就会有消息了。”
“我也这么宽慰俞夫人的。”吴夫人说完,端起茶盅来呷了口茶,然后发出一声略显得有些夸张的惊呼,“这可是去年秋天上市的铁观音,味道真是醇厚。”
茶是王夫人托人来带的,一起送来的还有王家两位小姐绣的两方帕子,五十两银子的随礼和一封回信。
“夫人喝出来了。”傅庭筠笑道,“是一位远在福建的长辈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