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赫在笑,萧潇也在笑,但两个人的笑是不同的,徐书赫是阴测测的笑,而萧潇的笑声更像是疯子一般,她笑得心脏被痛楚刺穿,笑得手指直哆嗦,她拍着徐书赫的肩,笑得声音短促阴冷:“徐书赫,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呢?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不怒反笑,笑眯眯道:“要怪就怪老天爷,你和你爸爸摊上我,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晚风送出了他们的笑声,月光照在萧潇发青的脸上,那样的面容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她在笑,但眸光却没有任何焦距。
都说想要看穿一个人的灵魂,就势必要看穿一个人的眼睛,但萧潇那夜的眼瞳是黑的,黑得深沉,深沉得近乎恐怖。
恐怖,并不意味着会有什么惊涛骇浪,那里反而是一片死寂的深海,不起半点风浪。
在她的眼睛里,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好像……好像她本就没有灵魂。
……
徐书赫开车走了,江边徒留萧潇一人。
苍白瘦削的年轻女子,周身寒气逼人,她麻木的从胸衣里取出一物来,紧紧的攥在手中,迎着风,视野里朦胧一片,只有弥天火光密密匝匝的迎面袭来。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萧潇负手而立,眼望暗黑江河,背对那人,只无喜无怒的道出了一句话:“你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吗?”
在黎世荣惊骇的眼神中,只见萧潇面无表情的抬手,轻飘飘的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他们都需要答案,却都不需要答案
方之涵是3月7日黄昏回C市的,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融信在C市设立的分公司,因为博达低调解约,伴随着合作终止,所有的运行项目只能无奈搁置,不到一下午时间,但损失统计已经出来了,资金流失庞大。
融信高层不知内幕恩怨,待方之涵回来,一个个可谓是义愤填膺,直言要发律师函,诉讼博达单方面毁约,理应赔偿融信面临和即将面临的一切经济损失。
方之涵沉默,这份沉默来源于她的心绪不宁。午后南京见到萧潇,一番谈话已让她的心隐隐颤动,紧接着又迎来了傅寒声……
萧潇是傅寒声的妻子,设计萧潇之前,方之涵知道会惹怒傅寒声,夫妻颜面本是一体,一耻俱耻。傅寒声会报复融信,这在方之涵的意料之内,融信不惧博达报复,而她即便是忌惮傅寒声,依然会选择报仇。
谁都不能阻止她报仇。
那仇压在她心里25年,折磨得她寝食难安,怎能不报?即便是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
唯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傅寒声竟在很早之前就挖到了融信经营运作内幕,这样的内幕对于整个融信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真的要出面澄清吗?她可以不顾及自身,但融信呢?舍她保融信,傅寒声会信守承诺,不动融信吗?
入了夜,方之涵开车从公司开车回去,别墅附近,有人踉踉跄跄的走着路,方之涵本已开过,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人,后又把车退了回去。
是邢涛。
邢涛这一夜喝了大半斤五粮液,从学校一直走到这里,用时一个多小时。他喝得醉醺醺,跟着方之涵走进别墅,却是酒醒了一半。他之所以酒醒一半,是因为满眼的室内奢华和灯光璀璨,他就像是一个走错时空的流浪汉,站在高级地毯上,竟是格格不入。
羞惭,尴尬,强撑着尊严坐在了沙发上,见方之涵端了杯热水给他,连忙站起,脑子像是涂满了浆糊,只会说:“谢谢。”
那是一种难言的静寂澉。
昔日四年大学同学,无话不说,时常开玩笑,无所顾忌的大学同学,却在25年后走向了陌生,其实这样的处境比陌生人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