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给小花蛇起名为楚苗苗。

和她一模一样。

慧云公主忽然发现自己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

“那个梦里,没有江小树。有个少年,他整日无所事事,在街上游荡,给妓院的姐姐们拉客,跟其他浪荡子一起厮混,混饱肚子,偶尔还能带点东西回家。”

窗外雪停了,风也停了。

红枣渐渐有香气。

“浪荡子得罪了一个公子,那公子看他不顺眼,让家丁打他,把他额头打破了,他跑回家,过两日就不治身亡死了。”

烤枣冒烟了。

棉棉给翻了一面。

“少年是家中长子,还未成年,就死了。他爹一夜白头,一病不起。”

“一夜白头的男子发现,打死他儿子的人是他亲大哥之子,而他已经被逐出家门,他想报仇,连门都进不去。”

“死去的少年的妹妹为了让爹快点好起来,有钱治病,自卖为府城少爷的丫鬟,女孩的爹娘去找她,她却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少年的幼妹躺在家中,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毒蛇咬死,他娘亲怀疑是打死他的那家人,去报仇,娘亲也被打死了。”

红枣完全烧焦了。

冒着黑烟。

“男人先是埋葬了长子,接着埋葬了幼女,接着埋葬了妻子。

那家人却早早离开了,到了京城,步步高升,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男人身体极差,病入膏肓,活着每一刻都很煎熬。

然而他不敢死,他要去找他的二女儿,他的二女儿丢了,不知道在哪。

他一路找,终于找到了京城。

却得知他二女儿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妾。

那大户人家要娶那打死他长子的人的妹妹。

他二女儿上吊死了。

他长子死了,他二女儿也死了,他的幼女死了,他的妻子也死了。

他孤家寡人一个。

后来他应该也死了吧。

他到死都不知道,他娘不是他娘,他兄长不是他兄长。

他最后想跟妻儿葬在一起,可是他找不到人葬他。

他的妻儿在地底,一直等他,一直等,从尸体等成白骨,等成泥沫,等了一生一世一辈子。

等来了新的一世。”

枣子着火了,烧了起来。

慧云公主已经哭泣的失声。

她浑身颤抖。

她不敢想象,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故事。

她以为自己跟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已经是世间最悲伤的事情。

可是这个故事比不能相爱恶毒百倍千倍。

比凌迟还要疼。

她不敢想象,她儿有多疼。

“婆婆,如果阿爹做了错事,请你一定要原谅他。他不是故意的,于你这是一个故事,一个梦,对阿爹来说,这或许是他的经历,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并不求荣华富贵,只是想改变这可怕的宿命,活下去而已。”

“你问我在哪里看到这样的骨头,在地底下啊,我看到尸体,看到了没有皮的尸体,看到了没有肉的尸体,看到了没有内脏的尸体,看到了只有骨头的尸体,我每次看他,他都对我笑,因为他是我阿兄。”

红枣的火熄灭了,烧完了,只剩下灰。

慧云公主浑身颤抖,把这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别说了,别说了,对不起,对不起。”

慧云公主使劲的抱着这孩子,身体还是在抖。

江棉棉也在抖。

她说的或许是一个故事。

也或许那才是真实,现在才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