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仙长眼皮儿稍一抬,就从人群中瞧见了那被掐耳朵的弟子。
果然,他的耳垂红欲滴血,还留着月牙般的血印子。
尚仙长眉心一跳,几瞬的工夫便将圆镜中陈奚宏如何目空一切的态度看得了然。
待圆镜消失后,他微动手指,闵、陈二人的嘴巴得到了解脱。
“仙长!”陈奚宏伏在地上,神情恳切,背上却冒了层虚汗,“仙长,是那卑鄙小人意欲加害徒儿,仙长万不能受小人挑唆!”
闵一敬也跟着上前。
现下,他心里是已经慌得不行了,嘴上却强忍着惧意,道:“仙长,那是她捏出的幻境,信不得啊!”
尚仙长却未应声。
他沉默片刻,忽地看向裴寻今:“此乃‘寻真镜’?”
裴寻今笑着说:“正是。”
尚仙长竭力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你从何处学得此术?”
“书上。”裴寻今道,“我见这法术挺奇妙,便学了来,不曾想施展得还算成功。”
这法术同之前用的几个一样,也都是她在新手指引里学的,不过幸好,比前两次用得要顺利。
但既然是新手指引里的东西,应该也不算什么高级法术吧。
尚仙长却更为惊愕。
何止是还算成功,说是完美都不为过。
他险些破口而出,但还是勉强压住,又问:“何人指导?”
裴寻今一笑:“自学。”
尚仙长深吸了口气。
他忽地觉得自己又年轻了百岁,连腰杆都打直了些。
寻真镜是足以还原施术者所见所闻的法术,需要十年静心清脑、十年念咒打磨,十年存思以达内视,再二十年不断练习,方能堪堪入门。
那等精妙的寻真镜,竟被这一小徒直接化形。
若她不是什么千百年修为的大能,那便只能是天赋异禀的奇才了!
想到这一可能,尚仙长难耐心底激动。
但又考虑到山头上还有一二十个日夜念叨着难有奇才的同门,他竭力压抑住喜色。
千载难逢的宝贝徒儿,可万不能被旁人抢了去!
借着深呼吸平稳住心中起伏心绪后,尚仙长道:“可曾学过其他法术?”
裴寻今面露犹疑。
新手指引里有的法诀统共只有那么几个,她会的并不多。
“会的不多。”她坦率直言。
“哈哈哈!会的不多好,不多好啊!”尚仙长突然放声大笑,“不多不打紧,往后慢慢学便是!”
看着尚仙长竟笑得这般畅快,众人面露惊愕。
这还是他们那位严肃古板到随时拿仙令门规说事的仙长吗?
而且,明明方才还勃然大怒,眼下怎的又一脸开怀了?
裴寻今也有些不解。
他们不是在聊受罚的事么,怎么又扯到法术上了。
畅快笑完,尚仙长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他看向陈、闵二人,问道:“你二人可还有话要说?”
噤口术被解后,两人匍匐在地,还想要辩解:“望仙长明察秋毫,实属不是我二人的过错,那镜中幻象,全是她编造出来的啊!”
“编造?”尚仙长重哼一声,突地望向陶挽和小耳,“我见你二人方才有话想说。”
最先开口的是陶挽,她两眼通红,瓮声瓮气道:“仙长,那镜中景象未有分毫假象,我等眼见为实,过错绝不在小师妹身上。”
小耳亦颔首:“仙长,确然如此。”
“仙长!”陈奚宏扬声道,“他二人都是那蠢笨的夯货,走不出这雅胜斋,便妄想将罪行推到我身上,求仙长勿信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