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荀随并无躲避之意。

他掐诀御风,竟是轻松破开了那三柄巨剑。

将巨剑生生撞散后,寒风又凝成一柄利剑,朝那三个修士攻去。

仅一把剑,剑势却锋利难挡,速度更是奇快。

“噗嗤”数声,那剑竟如游龙般,接连穿透三人的身躯。

血剑穿心,三人跪伏在地,顷刻间便没了呼吸。

但咽气前,其中一人掐了御灵诀,将全身修为凝成一只巨兽,朝荀随飞扑而去。

荀随未能躲开,那灵兽咬在肩上,竟生将他右肩的骨头咬碎。

霎时间,血如泉涌,几乎染透了他那薄衫。

他却连眉都未拧,抬了左手,只一下,便将那灵兽捏成齑粉。

灵兽身死,山崖也陷入了冷寂。

荀随微抬了头,忽觉脸上落下点点湿冷的寒意。

大概是下雪了。

陡起的茫茫雪风将他的骨头吹得生疼,身体也变得僵冷。

他站在崖边,只消再挪一步,便能了结这痛苦折磨。

念头方起,他忽听见一阵极轻的呜咽,就在不远处。

虽然看不见,但荀随也概有猜测。

想必是哪个妖修贪图于方才的浩荡灵息,急急上前,却被剑气误伤。

若放在以前,荀随定然不加犹豫便施以援手。

可眼下,他却静立不动,任由那哽咽盘旋在这冷风中。

他已无父母。

一百余年不得相见,连尸骨葬于何处都不得而知。

也无兄姊。

少时好友跳出青年的壳,折弯中年的骨,从鲜衣怒马到子孙满堂,而他却一如离家那天,变也未变。

宗门旧友早已尽数死在沛涿的乡野,独他苟活,伶仃一人迎这茫茫雪风。

他修道,道心却毁。

他除恶向善,总以为百鬼众魅的恶就是最大的恶,却不知,若将道义良善当作武器,才是一柄凿骨捣髓的利剑。

而这剑太冷,太残忍。它挑坏皮肉,破开白骨,刺得人创剧痛深。又把玩道德,愚弄善心,偏还要将人逼成同它一样冷血畸形的怪物。

如此,他何能不怨?

又要以何面目再伸援手。

静思间,荀随又往崖边迈了一步。

脖子上箍着的镇息链,被风打得声响刺耳。

倏然间,有一声音穿过那渐大的雪花,落入他耳中。

“师兄?”

来人语气轻快,好似天生没什么烦恼事般。

“我找你好久,不想竟是在这儿。”

荀随顿了步,藏于袖间的手微微攥紧。

雪风料峭,心却如枯木逢春。

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零七章

“师兄?我找你好久, 不想竟是在这儿。”

瞧见了荀随,裴寻今钻出林子,但刚往前一步,就突然停住了。

山崖边, 跪伏了三具尸体。

三人的心脏俱被开了碗大的血口, 眼珠子惊恐地往外凸着, 扑簌的雪花飘下, 脸色也冻得僵白。

另一边, 一个小兔妖瘫坐在地上,只六七岁的样子, 呜呜咽咽地哭着, 却不敢放声。

她一脸惊骇地盯着荀随, 眼都不眨, 一双长耳朵垂在脑侧,上面纵横着细密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

裴寻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落在了荀随身上。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右肩血肉模糊, 隐约可见外翻的白骨。

地面原蓄了层薄薄霜雪, 却被那顺着手臂滴落的血染得殷红。

望了他一眼,裴寻今却先去了小兔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