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她挡开了蛟尾,解玉也没恼,只是耐心等着。

裴寻今回过身。

“师兄,”她还是往外递着小暖炉,碰了下荀随的手背,“师兄这是生我气了?”

“是又如何,师妹可会在意一二?”

裴寻今张口便应:“莫说一二,八///九也有的。”

荀随的神情中沉进了笑,看着温温和和的,可他却将手搭在了剑上,有意无意轻抚着剑柄。

“既然师妹这般在意,那便去与解玉说清楚,师兄现下就带你走。”

“走?”

“无论是北上商贾,还是南下秀才,总要去了那地,才能查清沈家之子究竟居于何处。”

他说得有理,裴寻今便问:“不知那商贾如今在哪里。”

“京都――其母仍居于乘宿,两人常年有书信来往。”荀随顿了顿,又道,“不过,此人常随商船在外,其义子也伴于左右。”

裴寻今细思片刻,道:“可师兄,那鸳鸯壶既然封印了邪祟,持有者必然要有能力封住封印。”

荀随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商贾的义子就是那沈家子,便意味着他不仅要跟随商贾四处经商,还需一直修炼,以随时能封印住鸳鸯壶,防止邪妖作祟。

不过……

“若有人在四处寻找鸳鸯壶,改动命格可藏他的去处,经商亦有此效。”

裴寻今拧了眉。

确然。

若四处经商,不但能模糊行踪,也可隐瞒身份。

她又问:“那那南下的秀才,膝下可有子嗣?”

“那秀才不曾娶亲,也无儿无女,不过……”荀随停顿片刻,才道,“此人在乘宿县颇有名气。他当年离开乘宿,先是四处漂泊五年,后散尽家财修建书院,以收留流浪儿或是贫门子弟。病逝后,乘宿县特意接回其遗骨,修建贤祠。”

这秀才并无亲眷,伶仃一人,本去向成谜,但正因为乘宿县修建的贤祠,他才得以知道此人这些年的经历。

裴寻今垂下眼帘。

虽知道了这两人的去向,但若要找到沈甫之子,恐怕还得下番大工夫。

她正想着,身前的荀随忽抬起手,轻抚在了她耳根下方。

他慢声问道:“他方才让你坐在何处,为何会不舒服?”

裴寻今心想,他这是把她刚才与解玉说的那句话给听全了。

她分神瞟了眼解玉。

荀随的手陷在昏暗中,又在视觉盲区,解玉并未发觉这边的异样。

她便抬手扣住荀随的胳膊。

他似是刚用过劲,鼓起的青筋未消,她便透过薄薄的衣袖,指尖轻抵在那脉络上。

“他那房间里的椅子,又冷又硬,坐着很不舒服。”

荀随又问:“既如此,师妹可有了打算?”

“什么?”

“是留在这里,还是随我下山。”

他虽提供了两个选项,但看起来并无让她选择的意思。

乍现的天光在他脸上镀了层淡淡的薄影,右小半脸却仍沉在昏暗当中。

裴寻今摇了头,动作幅度不小,以确定解玉能看见。

但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回事:“当然是与师兄一起离开。”

荀随便微躬下了身,发丝在耳边垂落,打出一片虚影。

“那在走前,师妹可否吻我?”

他这请求来得突然,裴寻今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要。”

“为何?”

“太冷啦。”

她抬眸望着荀随的唇。

有些发青,唯有抿得紧时,才稍稍有点血色。

一见就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