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疼?”
裴寻今点头,顿了顿,又补了句:“尾巴也硌人。”
解玉舔了下尖牙,牙上的绯色便被卷舐而去。
他一笑:“那是想要下去?”
裴寻今也不应声。
一双水儿眼融着细碎的月光,瞧得出些微期许。
解玉懂了她的意思,笑却更浅了。
他想起幼时阿娘养在身边的一只猫。
茸茸软软的毛团,眼神也无害,细糯的叫声比落在水面的叶子还轻。
谁见了那猫都要惊叹一声乖巧。
但也是这只猫,只要没人看着它,便打翻他的药碗,叼走他爹池中的鱼,还要摆出一副气定神闲、与它无关的模样。
可爱是可爱,顽劣也是顽劣。
不过于他而言,若没了那点逗趣的恶作剧,那猫反倒显得沉闷。
思及此,解玉扬了眉问:“放你下来,然后让你走?”
裴寻今将手搭在他肩上,虚扶着,指尖则拨弄着那小辫上的银箍子。
“我既然随你来了,又怎么会走呢?况且,你说的成婚之事,也得等找到鸳鸯壶了,才能做决定不是?”
解玉险些信以为真。
他沉默片刻,忽问:“知道敲门的人是谁吗?”
方才他们说话时,那敲门声已停了。
不过没过多久,就又断断续续响起来。
似是极有耐心。
见他迟迟不放,裴寻今索性倚在了他身上,下巴轻枕着肩,恰似累极后的小憩。
“不想知道。”她倦倦地说,“早知道这样,便不找你聊天了。”
“可外面那人却是来找你的。”解玉低笑,“可惜,你那眼瞎的师兄看不见你这样,也看不出你疼。”
师兄?
裴寻今稍睁了眼。
荀随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不等她想明白,解玉便道:“若你不会走,那就亲口告诉他,你要留在这儿。”
说完,没给她犹豫的时间,他就轻抬了手。
紧锁的门开了。
荀随站在门口,却未进来。
他早已察觉到房内有两股气息,只说:“我来带师妹离开。”
“师妹?”解玉提了声,一笑,“这里可没有你的师妹。”
说着,他压低了嗓音,附在裴寻今耳畔耳语。
“你若没骗我,便快告诉他。若不然,哪怕他看不见,我也定让他‘瞧见’眼前是何光景。”
裴寻今默然。
她早该知道,解玉没她想的那般好相处。
越是动心,便因过度的占有欲想要更多的主动权。
思索片刻,她忽然轻声唤道:“解玉,在阳,可这样坐着实在有些不舒服。”
她那声“在阳”比怀里的小手炉还要暖和,熨得解玉心软。
但他面上不显,只有尾巴尖儿在摆来甩去。
片刻后,他松了手。
“好。那我便在这儿等着你。”
裴寻今走至门口,先是叫了声“师兄”,再才问:“师兄如何会来这儿?”
荀随神情如常,道:“我在缪寄派出的魔侍身上放了寻灵引。”
在与鱼附、缪寄对峙后,他索性直接离开了魔界,走前,他有意放了寻灵引。
今日便是因察觉到两抹寻灵引有异,才会找到这里。
裴寻今的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
他脖上还扣着皮带,镇息链应是被他斩断的,唯有两条稍长,垂在身后。
她轻拧了眉:“师兄是私自离开?可这镇息链是为了祛除魔心,对师兄有益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