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裴寻今却十分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缪呈死了。

按照他们那日的推测,应是他的同伙动的手。

而现在缪寄刻意在鱼附面前提起此事,摆明了在暗示鱼附就是那动手的人。

瞥见了她视线中的狐疑,缪寄微错开眼神。

半晌,他对裴寻今道:“你若想跟他走,我不拦。但有一事你应清楚,那日在洞中受害的,并不止我一人。”

鱼附冷声打断他:“缪寄,你何须说些空口无凭的谎话来污蔑我?”

“空口无凭……”缪寄轻笑,“看来你说话同做事一般,从不知慎重二字。”

鱼附却是满脸无辜。

他定定道:“你要栽赃与我也无妨,寻今最清楚,我绝不会害她。”

说罢,他有意看向裴寻今。

但甫一瞧见她的眼神,他的神情便渐渐僵住。

她眼中的笑极淡,甚而还带着一丝漠然。

――她看出来了。

陡生出这一想法,鱼附的心猛地往下一坠。

一瞬间,他好似又成了那飘摇的浮萍,莫大的恐惧使他急切地想要抓住她。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若再装傻卖乖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我……”他脸色越发苍白,索性不再隐瞒,“我杀他是因为他将你也牵扯进了这件事,他本就该死,可我……可我从未想过害你。”

说着,他急急朝裴寻今走去。

但就在一步之外,解玉横过剑拦住了他。

鱼附根本不怵那剑。

他垂下眸子紧盯着裴寻今,眼底已聚了片湿红。

“你说过,即便我找到了父亲,也不会抛下我。”他心底的恐惧越甚,便急于求证,“你答应过我。”

“是啊。”

裴寻今轻声开口。

“可我答应的,也并非是眼前这个鱼附啊。”

她先前只觉得鱼附比她想的要复杂一些,却不想连那天真纯粹都是装出来的。

这令她颇有些烦躁。

鱼附呼吸艰涩,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地时,则变成了一枚枚小小的珠玉。

他看起来十分脆弱,如同裂开缝隙的瓷人,惹人怜惜。

他颤抖着声音道:“你不能……”

裴寻今像往常那样揉了下他的头发,说出的话却让他瞬间心冷。

“鱼附,我也不当总是迁就你,你说呢?”

闻言,鱼附只觉自己被抛入了冰窖中,浑身冷得惊人。

他的心被尖利的针扎着,一阵阵刺痛,难受到快要喘不上气了,大脑也一片空白。

“我只是……怕你讨厌我。”

若说实话,他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有哪些不对。

道德成不了束缚他的缰绳。

但在与裴寻今的相处中,他却能隐约感觉到,她不会喜欢那样的他。

裴寻今看着他。

“鱼附,余下的事,等你从妖魔塔里出来再说罢。”

鱼附抬起眸,一双兽瞳死死钉在缪寄身上。

“可我这哥哥也并非什么好人,当日我替你解毒后,是他将我抓了起来,还想要杀了我。”

但缪寄却是连眉都没皱一下。

这魔鲛想的太简单。

比起纯粹的爱意,有时掺杂了利益的交易反而更为牢固。

而他只需往这交易里藏进私心。

两人唇枪舌战,解玉却在一旁看得头疼。

他倒是乐于瞧见这种鹬蚌相争的场景,不过再不能耗下去了。

他将一个小布包塞给裴寻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