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如雨而下,裴寻今咬紧了牙,生生受着疼痛。
她垂了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切割成无数碎片,却没有鲜血流出。
不光是手臂,身躯也开始破碎。
最后一柄匕首刺来,她已不大清醒了。
忽地,她听见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声响,仿佛往火里倒了泼水,不过要比那小得多。
下一瞬,她便昏厥过去。
昏过去的刹那,裴寻今本以为这次又失败了。
却不想,再睁眼时她竟还在精神境中。
只不过,她已不在那狭窄的空房间里了。
最先入眼的是一个齐人高的破瓦缸。
缸口缺了一大块,被一块缝缝补补的破布给挡住了。
上面顶了个木盖,很旧,但擦得干净。
盖上面又压了块砖石,上面用土块儿画了些图案,多是些小花小草。
裴寻今的视线在那口大缸上飘忽片刻。
回过神后,她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再一看,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茅屋里。
四周都是土墙,零零散散摆了些桌椅木柜。
角落的土坑里还燃着柴火,上面吊了个黑漆漆的壶。
壶嘴冒着白烟,翻滚的水从壶盖冒出,流过漆黑表面,最后掉进火红的柴堆,打出一阵滋滋声。
裴寻今想起来了。
她昏过去之前,听见的就是这声音。
她快步走过去,正准备拿起插在土坑里已经变了形的火钳。
但刚伸手,她就愣住了。
眼前的这只手,要比她的小得多。
很细,干瘦,每根手指都像是绷了皮的竹枝。
裴寻今讶然。
她抬手掐诀,想要化出镜子。
但身体里的内息全消失了,根本不管用。
无奈之下,她四下张望一番,最后走到另一处搭了盖的大水缸旁。
一推盖,方方正正的大石缸里盛满了水。
借着那没有涟漪的水面,她终于瞧见了自己的模样。
还是那张脸,不过稚嫩许多,也瘦得离谱,面颊往里微微凹陷,好端端的一副笑相,生被折磨成了苦样。
也矮了些,光看年纪,不过十岁。
裴寻今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有些茫然。
她的精神境,怎么会变成这样?
吊着的水壶还在不断往外漫水,裴寻今暂且放下了无故变小的身形,抄起火钳把壶盖往外推了点。
不多时,那滋滋声就没了。
她又借着窗户往外看了眼。
外面是条普通大街,灰扑扑的,没人。
裴寻今尝试着推了门,想出去看看。但无论她怎么使劲儿,那门都纹丝不动,最后只能作罢。
开门不成,她索性在房间里搜寻起来。
屋里的东西并不多,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翻得差不多了。
最后只剩下起先看见的那口大缸。
裴寻今走过去,费力抱下砖石。
推开了木盖后,她站在那块砖石上,扒着缸口往里望去。
原是口米缸。
不过里面装的全是些粗制的玉米面,爬动着两三只油虫,且只有薄薄一层,已经见了底了。
裴寻今没瞧出什么异样,刚要跳下砖石,掌心却传来一阵灼热感。
她抬了手,只见手心处竟浮现出了符文。
“别不是在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