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今只笑:“师兄不记得了吗?倒也没听清,就是哼哼唧唧的。”
说句不恰当的话,竟和小犬一样。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师兄,只觉得太过新奇。
那样疏远的一个人,竟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雪牙心中涌起一丝羞赧。
他别开脸,连白皙的脖子都染了绯红。
“师妹莫要打趣我。”
“师兄别误会了我的意思,绝非打趣!”裴寻今笑得双眸弯成了月牙儿,诚实道,“先前只觉得师兄和那天上仙、水中月一般,可见到了师兄这副模样,反倒生出了不少亲近之感。”
但雪牙并未因她的宽慰而展颜,反倒更加郁结。
那是他。
不是荀随。
荀随睡觉的时候和死人一样,连呼吸都听不见,哪里会让人亲近?
他心中生出了几分妒意,唇便也抿得更直了。
偏生他现下是占了荀随的便宜,才得以和她离得这样近,纵然不快,也解释不得。
但这不满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他便将荀随抛之脑后,听裴寻今说起了在雅胜斋上课的事。
他对这些规规矩矩的事情本来没多大兴趣,但经她一讲,乐趣便多了许多。
一时间,听得入了神。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雪牙才站起。
蜃境里本来没有日夜之分,但近子时时,便会出现蜃气。
这房子被荀随的法器保护着,不会受到影响。
因此,他想在蜃气出现前打点水,以备后用。
本来裴寻今说要和他一起去,不过被拒绝了。
雪牙让她在房子里守好法器。
他推开木门,浑浊的风扑在脸上,呼吸些微不畅,但好歹扑散了他脸上的热气。
再往前走了几步,一转弯――
他便看见了一道静立的身影。
身量颀长,有如玉树。
只可惜原本的仙人之姿,硬生生被脸上那道灰败的伤口破坏了。
甫一望见那人,雪牙便僵住了。
他下意识望向木屋,见房门紧闭,才移回视线,压低了声开口:“主人?”
荀随偏过了头,脸上情绪不明。
“嗯。”
冷冷淡淡的一声。
雪牙走近,问:“主人不是去找出口了么?”
“忘了拿罗盘。”
雪牙垂眼一看,果然在他手中瞧见了一个小巧罗盘。
那罗盘有辟邪的作用,平时被悬挂在后门梁上。
“那主人是走了很远才想起来忘东西了?”雪牙一露莹白尖牙,笑道,“那么远,岂不是白跑了。”
荀随神情不改。
听见自己的声音带上了那样雀跃的音色,他只觉得心中的不适越来越明显。
但到底说不出批评的话。
说话间,雪牙时不时便望一眼木屋,心不在焉的。
“主人在外面等着,如何不弄出些动静,我听见了定会找借口出来,不会让她发现的。”
荀随一阵沉默。
半晌,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了后院的小石桌上。
“每日涂三次。”
雪牙漫不经心地垂眼一看――
是个普通的青瓷瓶子。
但上面打着药阁特有的印记。
药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