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贺亦巡不再多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回去休息了。”

本该径直离开警局的步伐悄声无息地拐向了审讯室。

贺亦巡推开审讯室隔壁观察室的门,正在打盹的陈臻嗖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努力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说:“我没在偷懒,贺sir。”

“困了就去睡。”贺亦巡通过单面镜看了看另一边的许培,只见他正环抱着双臂闭目养神,但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心里有多想骂人。

“我又把附近的监控看了一遍,他真的是凭空出现的。”陈臻把时间调到许培出现的那几秒,反复重播这一段镜头,“你看,这是唯一拍到他的监控,前一秒还不在,画面闪了一下,下一秒他就在了。”

贺亦巡一帧一帧地看着监控画面,如果不是确信监控没有被动过手脚,他会怀疑有人剪掉了中间一截。

“我让技侦科从他喝过的咖啡里提取了DNA,但也跟任何案件都对不上号。”陈臻手肘撑着桌面,捂着额头,好似脑汁都已被榨干,“他不会真是穿越过来的吧?”

“对不上号只能说明他从未在案发现场留下过生物信息。”贺亦巡说。

“你还在怀疑他吗?贺sir。”陈臻说,“我觉得他嫌疑很低。”

其实比起怀疑,贺亦巡更想弄清楚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如果把社会比作一幅巨大的拼图,每个人都是拼图中的一块碎片,那每块碎片都有独一无二的标识,并在拼图中拥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但许培很奇怪。

他就像完整的拼图中多出来的一块碎片,哪儿哪儿都放不进去。

这让贺亦巡非常不舒服,比笔筒里放错的笔还要让他介意。

嗅觉的事暂且不提,穿越的说法他是绝对不信的。要验证也不难,让谎言不攻自破就行。

“把他放了。”贺亦巡说。

“啊?”陈臻的脑子彻底宕机,“不查他了吗?”

“你别管了,我来查。”

许培自诩是个文明人,除非遇到操蛋的事。

本以为已经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会知道狙击手方位,不料那面瘫警司一句“你的身份仍然可疑”,又把他关了起来。

关拘留室都还好,至少可以睡会儿。

结果又是把他关进审讯室中,让他在凌晨三点顶着亮如白昼的两个大灯,暴躁指数无限飙升。

骂人的话已经不够用了,许培开始幻想如果他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一定要把贺亦巡也带过去,让他在等级森严的ABO社会里感受下因阳痿被歧视的滋味。

到时候,说不定这高冷的警司会求着许培给他做腺体移植手术,许培当然不会拒绝,只会大发慈悲地说:可以,先用大灯照你24小时再说。

门突然被推开,吓了许培一跳。

贺亦巡站在门边,朝着外面偏了偏头:“你可以走了。”

爽剧幻想被迫按下暂停键,这峰回路转搞得许培有点懵,不确定地问:“没我事了吗?”

贺亦巡“嗯”了一声,倚在门边的样子仿佛在催促许培赶紧走。

尽管不确定背后发生了什么,但许培早已不想再待在这里。他从贺亦巡跟前走过,来到走廊上左右看了看,问:“往哪儿走?”

“直走右转坐电梯,直接离开就好。”贺亦巡说。

强烈想要离开的意愿让许培没有多想,沿着贺亦巡的指示走到了警察局门口。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凌晨的街道无比安静,空气中漂浮着清新的绿化带气息以及阴魂不散的杜松子香味。

“贺警官。”许培将双手抄在胸前,转身看向跟在他身后的贺亦巡,“你还是没打算放过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