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去里间伺候主子就是。”

宫人闻言只得告退,撩起帘子往里间云乔处走。

萧璟则捞起帕子,抱了明珠坐在一旁软凳上,俯身给她擦拭脸庞。

动作轻缓,余光扫过珠帘。

在宫人撩开珠帘的那刻,他手中的帕子,正好擦着明珠颊边泪污。

而这一幕,透过那被宫人撩开的珠帘,刚巧能清楚落进云乔眼里。

萧璟唇角挂着淡笑,这才收回余光。

温柔的帕子沾了水擦拭着明珠软嫩的脸蛋,她眯了眯眼,抽了抽鼻子,看着眼前温和可亲,给自己擦着脸蛋的,阿娘说的“爹爹”,开口提了噩梦。

带着哭腔,详细地给了他讲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噩梦,才吓得哭了。

小娃娃话音抽噎,声量却小。

萧璟离她极近,倒也听得清楚。

他眉眼霎时沉下,唇角的笑倒是仍在。

只心里却想,亏得这小丫头方才未曾在殿内提及她那“噩梦”,否则云乔方才只怕不会点头。

江南那场血色,萧璟至今想来,虽有几分后悔不该吓坏了云乔,可他更清楚,就是重来千次万次,他也是必定要取沈砚性命的。

无非是手段或许会再软和些。

小丫头抽抽噎噎的说了自己方才做的是何噩梦,抚着心口吸鼻子。

见给自己擦着脸蛋的萧璟好一会儿也没应声,更没像母亲那样抱着自己哄。

犹豫中带着几丝不安,蹙着小眉毛,问了句:“爹爹?”

她还是太小了,压根察觉不到不对劲,娘亲说了什么,也便信了什么,甚至连爹爹的意味究竟是何,都算不得多清楚,只知道,“爹爹”该是个疼爱自己也疼爱阿娘的男子。

偏偏,眼前的男人,在此刻的明珠看来,的确是个疼爱她,也疼爱娘亲的男子。

那声唤,倒是将萧璟喊得回神了。

他端详着跟前小娃娃的脸,见已经擦得干净,随手将帕子扔回了水盆子里。

水珠微微溅起,萧璟扫了眼扔进水中打转的帕子,温声道:“明珠,你阿娘胆子小,日后若是再做这样的噩梦,和爹爹说就行了,莫要和你娘亲提起,免得吓坏了她。”

他话音温和,语带诱哄。

小丫头哪有他心机深,又最爱自己娘亲,想起方才阿娘抱着自己掉了眼泪的样子,忙点了点头。

“明珠知道了。”

小手绞在一起,过了瞬,咬唇犹豫地问:“那梦里的事,是真的吗?好多的血啊,那一身血的人是谁?他死了吗?”

小丫头一连串地问,萧璟面色和缓,连半丝异样也无。

朝堂上早习惯了和一堆老狐狸装相的萧璟,自然不会在个稚童面前有什么破绽。

“是真的,那人是欺负你娘亲的恶人,如今,已经死了。”

萧璟淡声说着,随口应道。

他倒不会觉得心虚,毕竟,此言不算骗这孩子。

沈砚的确是欺负云乔多年,并未善待过她。

扬州城里沈家的纨绔公子手上可不是没沾过无辜人命,萧璟查扬州沈家时,便知那沈砚十四岁就曾在榻上玩死过女人。

靠着有个扬州知府的爹,人命官司轻松被压了下来,沈砚也不过是被沈延庆打了几鞭,下不来床数月,转头就又是打马扬州城的纨绔公子。

此事困于深闺的云乔不知,彻查过扬州沈家的萧璟,却清楚得很。

沈家盘踞扬州多年,家中子弟无不跋扈嚣张,那日沈家宅邸虽是人头滚滚,可萧璟自认他不曾枉杀无辜。

若云乔当真夫妻和睦,沈家也是良善之家,并未有那些贪赃枉法人命官司,或许当初落霞寺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