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以为,这供灯之事,她应当从不知晓。
和尚闭眼不语,身形却颤了下。
明宁走远后,突地顿步,回首时,满带恶意的笑了下。
“明宁一双手,鲜血无数,若真有碧落黄泉,自当是要下地狱的,表哥就是供奉千万盏佛灯,也赎不尽我手上的杀孽。”
和尚静默不语,眉眼却带着悲天悯人的慈。
明宁见他如此,勾了勾唇道:“今日死的,是一对母子,那孩子不过一两岁稚童,可我嫌他哭声太吵,便把他和一并推入河水中了。”
和尚再难维持面上的平静,抬眼看向明宁。
那一眼,有出家人的慈悲。
也有红尘俗世未曾尽断的孽债。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明宁敛了面上神情,开口讥讽道:“景慧法师菩萨心肠,当真是佛子慈悲,见我杀生便这般不忍,可您这般慈悲,当年为何不肯救我呢?”
只一句,逼退了景慧喉间,所有的欲言又止。
明宁顿觉无趣,背身疾步进了暗道。
出暗道时,已到别宫她的寝殿。
殿内候着去另一处办事的手下,见她出来后,低首禀告道:“云长陵的夫人极其警惕,大婚当日起便称病闭门,如今连卧房都不肯出,她卧房外守着的女婢,都是些会武的婢女,可见是刻意费心寻的,眼下一时寻不到机会下手处理掉她,还请郡主示下。”
明宁闻言眉眼泛冷,默了片刻道:“盯紧些,只要她稍有松懈,便立刻动手要了她的命,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下头人领命应是,便退了下来。
*
另一边,云府,夫人居住的正房院落里。
那称病不出的云夫人,面色正常瞧不出一点病中憔悴模样。
眼下正坐在软榻旁,垂首做着手中针线。
却突地又刺破了指尖皮肉。
一旁嬷嬷见状安抚道:“那位贵人已经将老爷当年构陷主子父亲一事的证据查出,您也已转交昔日故友,再等个一两年,待哥儿科考入仕远远的外放做官,姐儿也寻了好归宿,咱们便动手。”
夜幕中的云府,还挂着白日里未曾来得及摘下的喜字红绸,云夫人叹了声,轻喃道:
“杀机四伏,果然,那位贵人狠毒不亚其母,也不愧是长在宫里的女娘,做事着实比旁的闺秀都要狠厉,如今也不知我可还有命活到那一天,亲眼看大仇得报,儿女安好。”
嬷嬷闻言吃了一惊,犹豫了下道:“是不是咱们没按那位贵人的意思用那玉枕……被贵人知晓后,这才……”
云夫人缓缓摇头:“此事天衣无缝,除非那位贵人自个儿睡了次云乔的卧房玉枕,否则绝查不出不对。”
明宁让她送的玉枕里,放的是无色无味的绝子香料。
而云夫人真正送的,却是特制的麝香和红花。
会有淡淡的香味,浸入枕那玉枕入眠之人的秀发,进而起到避子作用。
可这香,是她昔日后宅争宠特质的。
用之则可无子,却对身体损害极小。
断了后不过稍稍调养身体便可恢复如初。
“那……若不是事情败落,为何那位贵人还动了要您性命的心思?”
“因为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从来都是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夜风阵阵吹拂。
数个时辰后,天光大亮。
东宫正殿里,云乔发丝散在枕上,眼睫微微颤了下,好半晌后,才睁开了眼。
发丝和玉枕上有股极淡的香气,在内室里缭绕。
萧璟人已不在殿内。
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