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愿意啊。

凭什么她的爱就廉价低贱,凭什么他可以高高在上对她想如何便如何,把她当做和旧情人重温鸾梦的玩意儿。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屋檐外飞过只鸟儿,悄无声息落在窗台上,停驻片刻,又在月光下飞远。

云乔默默望着那鸟,想起许久之前,扬州的一个阴雨天,被困在沈家宅院里的雀鸟。

那只囚牢中的困鸟,她命人开窗放走了它。

可今时今日,谁又会放了她呢?

如果可以,她也想做天空的鸟,枝头的花,山巅的雪。

而不是,一个活在旁人影子里的,连自我都不剩多少的,可怜的人。

偏偏,这点奢望,渺茫的不可实现。

萧璟不会给她选择的。

如云夫人所言,对于云乔而言,那被萧璟带入东宫的女儿,同样也是缚住她手脚的镣铐。

她的感知她的情绪她的意愿,都摆在孩子的性命安危之后。

萧璟不需要任何外物,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在东宫给她的手脚栓上金链子,只需要捏着她女儿的命,捏着她女儿的安康喜乐,云乔什么都会应他。

外头突然下起雨来,雷声阵阵轰隆。

听得人心头发闷。

外头随嬷嬷一道去取陪嫁物件的宫人在雨中回来,边走边抱怨雷雨天。

眼瞧着人即将进门,云乔侧眸,看向云夫人。

话音带着几分迷惘。

轻声道:

“夫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逃不了,也不愿再因我的任性,害了旁人。

如您所言,我做了母亲,我的孩子,也成了拴住我手脚的镣铐。

一辈子不过匆匆数十年,睁眼闭眼很快就过去了,我甘心与否,从不重要。

至于日子有意思没意思,不都是要过下去的吗。”

云夫人听着她言语,心底震惊不已。

这姑娘平日温婉和善,对人对事都柔得很,今日听她几句话,却觉她心境,冷得如极北寒冰一般。

像是,漫无止境的绝望。

又像,被藤萝枝叶,绞杀的花朵。

透不出半分生机。

云夫人还欲开口,眼看外头嬷嬷和宫人已经踏进了门,只得住了口。

云乔面色如常,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什么都不曾听到。

柔声道:“天色这样晚了,又下了雨,夫人尽早回去歇着罢,我就不送您了。”

云夫人又望了眼她,咬了下唇,起身告辞。

临踏出房门时,突地回首,瞧着内室灯烛旁,眉眼沉静温婉却隐隐带着几分凄哀的女娘。

没忍住道:“深宫内院,你死我活,大姑娘,你且记住了这话,才能保住你自己,保住你女儿。”

云乔回望云夫人,颔首应下:“多谢提点,我记下了。”

云夫人这才扶着嬷嬷出了云宅。

内室里,宫人捧着个匣子近前,打开来给云乔看。

“姑娘您瞧,这都是云夫人给您添的嫁妆,都是上好的首饰,瞧着有些年头了,应当都是云夫人出嫁前自己的嫁妆。”

云乔并未多看,只是淡声道:“收好罢,平日不必用。”

话落,卸了钗环,便打算歇下。

远处,出了落梅院的云夫人主仆,回到了自己院中。

嬷嬷支走旁的下人后,轻声道:“方才已经瞧过了,确定了放东宫玉枕的是哪个箱笼,明日抬嫁妆时,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玉枕换掉。”

云夫人闻言,看向一旁放着的那和东宫备下的嫁妆箱子里一模一样的玉枕,目光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