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陵遥遥望着马车驶向东宫方向,待那车驾都没了影儿,都还没回神儿。

那脸上挂着笑,目光愣怔出神,似傻了一般。

惹得一旁跟着的仆人盯了自家老爷好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近前去拿手在云老爷跟前晃了晃。

口中纳闷地喊:“老爷?老爷?您怎么了这是?”

云长陵这才回神,扑通拍了仆人背上一掌,大笑道:

“快快快,备香,老爷我要给祖宗们烧高香去,你家老爷我在京城官场蹉跎半辈子只得个五品小官,如今托祖宗保佑,总算是时来运转了!”

边说边往家门里奔,疾步走了几步,又一拍自个儿脑门,

“哎呦,瞧我这脑子,忘了家里真正的祖宗……”

话落,拉过个身边跟着的仆人,忙交代道:“你去大小姐住处,看看小姐可有什么住得不惯用的不惯的,务必要让小姐在家中事事尽心处处如意,再让夫人安排个警醒的嬷嬷伺候着,小姐若有什么不适应的,及时来报我。”

细细交代完,这才又往祠堂方向去。

云府梅林旁的落梅院,

一行人已进了院门,踏进寝房里。

房中早燃着上等香料,院里伺候的下人仆从,满打满算十余个,比府上老爷主母跟前的人都多。

“乔娘是老爷和我未见过的原配姐姐所生的骨肉,这些年流落在外不在我和老爷身边,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娘真是心疼得紧,这院里的奴才,都是照着老爷的吩咐特意挑的,连这屋内的床榻摆件,也都是平日库房里老爷珍藏的物件,往日连自个儿都舍不得用呢。”

云夫人边说,边牵着云乔的手落座在藤花椅上。

云乔脸色微红,心知自己根本不是此处云家老爷的骨肉。

笑了笑道:“劳您费心了。”

云夫人握着云乔手腕,低眸打量云乔一双纤手。

“啧啧啧,真是好一双漂亮的手,可见前头夫婿要么待你极好,要么家境上乘。”

女人的手,是最能看出她日子过得如何的。

过惯了市井苦日子的女人,浆洗衣物烧火做饭针织女红,哪一个不伤手,干个几年,自然是一手的老茧伤口。

便是容貌再美的女子,只要吃了过日子的苦,那一双手总不似美人模样。

便是岁月再钟爱美人,那双吃尽市井苦头的手,长久以后也必定苍老枯槁。

可云乔这双手,一看便知是让人费心养着的。

手如削葱根,白净,纤细,柔软。

怕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前头夫婿很是娇惯呢。

云乔听着云夫人的话,略垂了下眼帘,没有回答,脸却更红。

她这手,在姑苏的那段日子,是伤了不少次的。

针线活刺出的血痕,浆洗衣裳烧火做饭的劳损,不过短短一年,便有了些微薄茧。

若是云夫人看到的是云乔在姑苏时的那双手,必是说不出这番话的。

她如今看到的,乃是归京的这一路上,萧璟夜夜睡前拿了生肌膏给她涂药,连抱孩子都不大肯让她做,养了半月,才养回旧时模样的手。

眼见云乔红着脸低垂眼帘,云夫人笑意更浓,看向左右众人道:“瞧瞧,这说了几句便羞了,可见让我说中了不是。”

众人捧场的笑了起来,那被云老爷派来的仆人正好赶了过来,也撩开门帘入内。

“哟,你不在老爷身边伺候,怎过来这处了,可是老爷有什么交代?”云夫人瞧见来的仆人,最先开口问道。

那仆人抹了把跑出来的汗,脸上堆着笑,忙道:“老爷吩咐小的来瞧瞧,看看大小姐可有什么不惯的地方,老爷说了,务必要让小姐在家中事事尽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