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从火场带出她吗?

是活人还是死人?

如今,那女子又是生是死呢?

……

次日一早,快马自西北返京,萧璟身后烽烟渐远。

半月后,长安宫城。

萧璟踏进中宫殿内,长作一揖,叩首奉上写着西北军情的折子。

沉声道:“儿子不孝,劳母后忧心,西北战事已平,特来拜见母后。”

皇后接过折子,扫了眼萧璟眉峰处新添的一抹箭伤疤痕,低眸打开折子,缓声道: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瞧着身子都没好全,就紧赶着回京,难不成,只是为了拜见母后我,起来说话,跪着作甚。”

话落,随口吩咐宫人道:“给太子看茶。”

奉茶的嬷嬷,正是从前被萧璟安排伺候云乔的那位。

萧璟接过茶盏,并未留意嬷嬷是谁。

他轻轻叩了下茶盏,低眸思量,还是未曾将自己的疑惑,和那西北鹰卫查出的些许江南旧事同皇后道出。

反倒提了明宁之事:

“母后,西北战事止歇,儿臣也已将明宁迎回,既是为国和亲,又是乔将军的独女,儿臣便做主,给了侧妃之位,先行入京,也是想同母后商议。”

皇后闻言并未反对萧璟迎明宁为侧妃之事。

手里拿着那折子,细细看完后,将其搁在一旁,抬眼打量着数月不见的儿子。

她养了他二十余年,萧璟心思再深沉,皇后这个养母,也能看出几分。

内殿静寂极了,皇后叹了声,手抚了下折子,倒是主动提及了萧璟派人去江南查探之事。

“你派人去扬州想查什么呢?不如来问一问母后。”

萧璟身边的人,大都既视萧璟为主子,却也会一定程度听从皇后命令。

毕竟,他们在旁人眼里是利益交织最深的母子。

萧璟能以皇帝幼子的身份,得了储君之位,离不开皇后的费心筹谋。

西北的鹰卫去江南沈家查探,被原本奉萧璟之命留驻沈家的人手察觉了些许蛛丝马迹,上报给了皇后。

此时,皇后话落,萧璟面色微凝。

皇后见状,摇头轻叹了声:

“扬州沈家少夫人云氏,去岁私盐案后,北上入京。

初时养在你京中私宅,后来在东宫做女婢,伺候你枕席。

东宫起火那日,她人就正殿,葬身火海,只留一具焦尸,埋在城外西山上。

人死魂消,前尘往事,何必再查呢?”

萧璟本就冷凝的眸底,空了一瞬。

脑后密密麻麻的疼,想被无数个针尖刺着一般。

缥缈的记忆里,浮现一片火海。

可他这一刻,却记不清,在那火海后的余烬里,他有没有寻到一具尸骨。

“人死了?是吗?”

萧璟淡声问,眼底的空洞,只用了一瞬,就恢复了冷寂。

他压下了脑后的疼,若无其事地问着,面色里并无多少悲痛。

那双沉冷眼眸里的淡漠,就像许多年前,他养过的那只猫死时一般。

好像那个皇后口中的女子,只是寻常养在东宫的一只小猫小狗的玩意儿。

死了也就死了。

没什么要紧的。

是啊,死了就死了,有什么要紧的。

皇后听着他的问话,瞧着他冷寂的,看不出多少情绪的面色。

颔首道:“是,死了。”

萧璟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好似也并不在意这事。

有宫人捧着个衣盘子从外头走来,皇后扫见来人,招手示意其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