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几步上前去,握了下她手腕,想摸一摸她额头的温度是否还烧着。

这动作太亲密,云乔

想起方才郎中的话,下意识避开了他的动作,身子僵硬。

几瞬后,咬唇低首道:“你想要报酬,总要让我先见到我女儿。”

她还记得她初入京城时,陈晋翻过别院的门窗给她上过药。

也看得清楚,陈晋看她的目光,从来就不寻常。

在云乔看来,他肯为她叛主,自然是有所图的。

或许今时今日的陈晋帮她,和萧璟当初一样,是为美色。

云乔眸光寂冷,说话时,声音寡淡如常,却还是流露出几分,强压下的颤意。

她话落,陈晋缩回了手,攥了攥掌心,将手掌隐在袖中,却没多说什么。

只是,拎起地上的绣鞋,递到她跟前。

隔着罗袜为她穿上,动作间不曾碰到她一分皮肉。

垂首低声道:“走吧。”

话落,将人拉起背在背上,拿了一旁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缓步,走入江南的湿冷冬夜。

无人留意的病榻角落,那一只萧璟迎娶太子妃时,逼她戴上的明珠手串,落在了被衾堆叠间的缝隙里。

明月当头照,一如那一夜,从东宫走出时。

云乔伏在陈晋肩头,眼前好似又看见那一夜,东宫的月色。

她眼底有些酸,手攥着陈晋肩头的衣裳。

喃喃问他:“你为什么帮我……”

陈晋低眸未语,只是脚步微顿了瞬。

片刻后,昂首,迎着头顶明月。

话音低缓道:“我只是,想要你,记得我。”

第232章 她是谁?

夜阑人静,江南荒野的冬夜里。

陈晋背着云乔,缓步行在月下。

千里之外的西北,萧璟已然抵达。

他一到西北,便先去了杜成若父亲如今掌兵西北的杜仪帐中。

两人端坐军帐,聊起军务。

杜仪并不知晓萧璟记忆模糊,也自然不似京城的人,早得了皇后吩咐。

萧璟那日东宫大火重伤后记忆模糊,许多事都记得不大清晰,寻杜仪询问,也是好让自己心中有底。

西北缺粮缺银,他原本想到的最坏的结果,是他抵达西北,便得知军队哗变。

也做好了若是军队哗变,要如何应对的准备。

这些年来,皇帝根本不想给西北半点银钱。

早年间,乔昀主政西北时,西北的军饷尚能支撑,可后来这些年,先是昔年西北大乱,之后勉强维持疆域,比之从前更为艰难。

连年的军费开支,几乎拖垮了西北,自萧璟自少年时离开西北,每逢国库缺银厉害,一直是他和皇后掏着自己的府库贴补西北。

或许在如今习惯了享乐的皇帝眼里,这收不上税银,送不了美人的大漠,只有孤烟和长河落日,无半点值钱的玩意,被漠北夺了就夺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也全然不会想,今日失了西北,来日便失河套,祁连山也从此不保。

之后,一旦中原生乱,北方的胡族,就能长驱直入饮马黄河。

也许他只在意他做皇帝这一世的快活,哪管数十年过去,他死后的洪水滔天,和后人百姓如何。

可萧璟到底和皇帝不一样。

他少年时便在西北疆场撒过热血,最知道这茫茫大漠之下,埋的是多少中原将士的尸骨。

西北淌着的血,说不准,都比此地荒漠的水要更多。

几代人,守了数百年的国土,哪里能弃。

帐外风声烈烈,帐内静寂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