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宠爱吗?

杜成若重又低首,看向手中的锁链。

那丫头将那紧贴着脚腕皮肉的锁链,放在火苗上头,忍着烫伤自己的痛,都不想让那屈辱的物件,禁锢在她身上。

再漂亮的脚环,再如何用纯金打造,再如何由能工巧匠费心雕琢,不还是同监牢里囚禁犯人所用的镣铐,并不分别。

杜成若闭眸起身,松开了手中的链子,耳边好似仍能听到,在这处殿外,听到的那女子哭音。

和那句,生不如死。

该有多屈辱,才能让那样怕疼的小丫头,只想着挣脱这物件,毁了这禁锢,连自己皮肉之痛,都不在乎了。

外头月光明亮,她牵着狼犬,立在寝殿内。

几瞬后,另一只手,猛地打翻了燃烧着的暖炉。

火焰乍起,牵着狼犬的人,缓步踏出内殿。

她的贴身亲信见状吓得忙问:

“主子,您这是做什么了?”

边问,边目光犹疑地往她身后望,瞧内殿燃起的火,

杜成若垂眼道:

“里头的火不用管,方才,带着那丫头离去的东宫护卫,应当是陈晋,你安排咱们的人去跟着他们,暗里护着那丫头,拿着我的令牌,抽调在京的人手,想法子将她送出京城,带去她想去的地方,绝不能让殿下拦下她。记好了,一定得办成这件事,办不成,你提头来见我,听明白了吗!”

杜成若此时因入宫议事,穿的是男子装束,寒声吩咐手下人时,更是凌厉,西北杜家当家多年的少将军便是在京滞留数月,威势也丝毫不减。

下人心下打颤,却也不敢多加置喙,只能恭敬应下。

杜成若摆手让下人退下办事,自己牵着狼犬离开。

身后火光漫天,一如那年分别之时,西北荒漠上的烈烈残阳。

……

“起火了!起火了!快救火!快救火!”

火势越烧越大,杜成若在东宫一片忙乱中,回到了宫里的议事厅。

议事厅内,萧璟,赵琦,还有旁的军政要员,皆在其内。

杜成若立在议事厅外,扫向守门的宫人,吩咐道:

“西北事发突然,殿下与诸位臣工彻夜不眠理事,尔等万不可扰了殿下议事,今夜之内,非军国大事,一缕不许上报。”

她既是新进门的太子妃,更是西北的少将军,此时,她的话,外头的宫人,自然不敢不听,忙恭敬应下。

杜成若吩咐完宫人,理了理自己衣袖,方才抬步踏进了内殿。

面色一如往常,瞧不出分毫波澜。

内殿里,萧璟扶额蹙眉,瞧着手中的折子,唇峰紧抿。

边城的一位将领,被漠北的小可汗策反了。

偏巧,是在杜成若,人不在西北的时候。

杜家家主杜仪已经年迈,且还有伤病在身,眼下倒是能拖个数月,却绝撑不到一年半载。

内殿里气氛凝重。

前头一个大臣疑惑地问:

“漠北安插在西北的探子,这一年来屡屡泄密的,究竟是谁?查了半年了,怎么还是揪不出来?”

杜成若落坐在萧璟下手,低眸思量。

这边气氛凝重,另一边的东宫,却是一片混乱。

着火的东宫正殿,是萧璟本人的住处。

里头,还有那位云姑娘在。

此时天还没亮,管事一边组织宫人灭火,一边紧急喊来了护卫统领。

“守夜的护卫是谁?”那护卫统领急声问。

“陈晋。应是已经进去救人了,我来时就没见那护卫。这火势太大了,劳您入宫,快些禀告殿下,请殿下赶快回来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