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屈辱,也太难堪。

云乔那性子,如何能受得住。

陈晋心思正乱,里头的云乔,居然,将腿,踏向了火炉。

烈焰霎时烧伤皮肉,云乔疼得眉心紧拧,却咬唇,不泄出一丝声响。

火焰烧着那锁链,也烧着她皮肉。

陈晋这时才意识到,她是想借火烧断镣铐,才烧死她自己。

她不想活了,一点点都不想活了。

陈晋慌了,当即翻进了窗。

他猛地将人从火炉里拽出,拖离了一尺远。

火焰已经蚕食了她皮肉,却没把那锁链熔断分毫。

云乔抱膝垂首,目光落在自己脚踝上。

“为什么烧得烂皮肉,却烧不断锁链呢……

为什么这般痛,也死不了呢……”

她喃喃低语,脆弱又可怜,比陈晋此前每次见她时,都要更甚。

陈晋看着她的模样,听着她喃喃不知所云的话语。

不由自主的,想起十几岁,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

那时她刚从西北老太爷处回到江南,是个极为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自由又快乐。

可现在呢?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她嫁人生女,又辗转被困在东宫。

被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那个漂亮生动,自由烂漫的小女娘,此时此刻,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他鬼使神差地近前,俯身低首,瞧着云乔腕上脚环处的烧伤。

那样爱美的小娘子,拼着烧伤自个皮肉,都想燃断这锁链,可见,是多么的厌恶。

陈晋紧攥掌心,心底生出一股念头。

今夜西北急报,殿下和太子妃两位主子都不在东宫,西北之事一贯得萧璟看重,想来此去必定要费些时辰。

再没有比今日,更好的时机了。

他再三思量,猛地抽出怀中长剑,劈在了锁链上。

云乔脚踝处被震得发麻,数剑之后,那锁链也断了开来。

陈晋从身上拿出了那只从江南带来的,装着云乔女儿平安符的锦囊,递到了云乔掌心。

云乔紧紧攥着那锦囊,掉了眼泪。

陈晋喉头艰涩道:“姑娘放心,小小姐被属下藏在一处极为安全的地方。”

殿内静寂的仅有暖炉噼啪声,云乔抬头看向陈晋时,眸光里藏着小心翼翼的盼望,和不敢相信的怀疑,

轻声问:“真的吗?真的吗?”

她被骗了太多次,已经不敢相信旁人。

陈晋抬手扶起她,手握在她腕上,将她扯到自己背上。

“真的,我送你去见她。”

他手推开东宫的殿门,明月当头映在他脸上。

将那张常年浸润在血色暗影里的脸,衬出几分柔情。

来此看顾云乔的嬷嬷,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迎面撞上云乔二人。

陈晋反应极快,长剑霎时抵在嬷嬷脖颈。

嬷嬷不敢叫嚷,唯恐小命不保,目光震惊地瞧着陈晋,和他背上背着的人。

旧日在那处宅子里的些微小事浮现在脑海,嬷嬷暗道不妙,强压着声音警告他二人。

她先是看向云乔,低声道:“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啊?好端端的,你乖乖地在东宫,日后荣华富贵要什么没有,殿下总会如您所愿的,今日逃了,往后可就是亡命天涯了!”

月色寂寥清冷,云乔攥着陈晋肩头的衣裳布料,咬唇看向嬷嬷:

“嬷嬷,我在他身边,生不如死,我真的,真的,熬不下去了。”

云乔嗓音艰涩,嬷嬷听得这话,心知自己劝不动云乔,只能转而看向陈晋,压着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