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昀人都死了多年,还重要吗?”

萧璟想起这老妇人对云乔的教导训诫,和那一副女子贞洁规矩礼法比天大的做派。

如此重视规矩礼教,恨不能把云乔养成书页里毫无感觉的刻字一般的妇人,想来,应当不会婚内同人私通,生下情郎的孩子。

可她方才说,少年时的荒唐胡闹。

或许眼前这老妇人,少时,乃是离经叛道胆大妄为的性子。

只是观眼前人行径做派,委实难窥半分少时离经叛道。

宋宛娘昔年离经叛道,一时行差踏错,却要一辈子在夫家遭受羞辱折磨,才明白活在这世上的女子,是没有资格任性妄为的。

但凡走错一步,代价就是献祭一生。

她早已从少女年岁天真烂漫,愚蠢不知世俗,为所谓的情爱,孤身夜奔的小女娘,熬成了宅院里,声嘶力竭面目可憎的伥鬼。

这么多年过去,有时候,她想她是恨云乔的,云乔的存在提醒她从前愚蠢的污点,是这世道永远可以拿来羞辱她的过错。

恨意和母爱交葛在一起,让她在云乔跟前,有时也做不了慈爱的母亲。

她苛责云乔,拿无数的教条来训诫她,不许她行差踏错半步。

云乔受委屈,她要云乔打落牙齿和着血吞下。

那是因为她自嫁人后,一辈子都是如此苟且活命的,自然也会如此教导她的女儿。

一代又一代,都熬成伥鬼。

……

满头白发的老妇人,闭了闭眼眸,抚着自己空荡的手腕。

良久后道:“殿下别再问了,难道一个奸生子的名声,会好到哪里去吗?”

香殿内满室静寂,萧璟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

待到下人将云乔母亲送走,萧璟人踏出殿内,接到了一封密报。

这密报,是去查云家旧事的人送来的。

“殿下,乔将军是云家人养大的,听个老奴讲,他本就是云老爷子的外室子,养在西北农户家里,后来那农户一家死于战乱,云老爷子也就将人接回了家中,做个养子养大。”

下人打量着萧璟面色,思量了番,又道:“那老奴还说,云姑娘的父亲,曾好几次,酒醉时同下人骂家中小姐和二少爷是野种,云姑娘尚在襁褓中时,那人就扬言要掐死她,是云老爷子,也就是云姑娘的祖父,将人带在身边,远远养在西北带大的。”

萧璟眼神暗沉,握着那书信,抿唇未语。

‘奸生子’的名头若是泼在一个女娘身上,旁人还不知要怎么谩骂羞辱。

萧璟微垂眼帘,半晌后,低叹了声,吩咐道:

“不必查了,到此为止。

云家那边盯紧点,不许再有什么风言风语流出。

让衙门备上一份户籍,在京中挑一位姓云的小官之家,把云乔户籍挂上,去信扬州,销了她在扬州城的户籍。”

他是要给云乔换一个绝对清白的身份。

官宦人家的女儿,日后入宫封妃,也少些挂碍。

若是那小官之家有可堪得用的郎君,稍稍提拔,亦可做她来日依仗。

总好过云家那赌鬼。

东宫的亲信去办这事,被寻的小官之家,自然知晓安在他家的新小姐是东宫的人,必不敢怠慢。

萧璟吩咐后,下人领命道是,恭敬退下。

这之后一连几日,萧璟都是把折子搬到云乔寝殿处理政。

养了好几日,云乔小脸总算有了血色。

这些时日,他每日都在。

云乔已经从最开始的局促,到如今渐渐适应他的存在。

他待她极好,事无巨细处处温柔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