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便转身下了马车。

身后女娘睡梦中嘤咛着,似是喊疼,又似是说着不要。

萧璟步伐微顿,下颚紧绷。

最终,却还是没有回头。

他有他的骄傲,也有他的自尊。

她心里可以没有他,却不能有心心念念惦记的旁人。

裹着春情余韵的郎君,在冬夜冷风下了马车。

此时天气冷寒,湿冷的雨已落了半夜。

前头官妓坊依旧歌舞升平,萧璟眉心淡漠。

沉声吩咐下人道:

“把她送回云家人定居京城的住所。”

外头候着的下人惊楞。

犹豫的问:“那几时接姑娘回东宫,是否要从东宫安排人去伺候?”

萧璟眉眼沉冷,摩挲了下身上玉带。

“不必,日后她是生是死,境遇如何,都与东宫无关。人送去云家就是,她的事,往后也不必来禀孤。”

他话落,径直走远,踏进了官妓坊的歌舞丝竹中。

……

京城一处小宅子里。

灯火烛影里,云乔母亲和兄嫂,连带着三个孩子,

正围坐在炉火前。

“不是说要让咱们去东宫吗,怎么那日之后一直不见人来接咱们去。说是要去见小妹,一直也不见人。”

云乔哥哥搓着手道。

云乔嫂嫂闻言猛地拍了下他,训道:

“哎呀,你急什么,既然小妹已经入了东宫太子的眼,早晚咱们都能去的,哪里急在这一时。”

话落转而同婆母道:“娘亲,我早就说过,小妹生来好命,您瞧,这不就应验了,那可是东宫的太子殿下,咱们一家往后可就是京城的人上人了。”

云乔母亲听着儿媳的话,眼里却并没有和儿子儿媳一样,露出喜笑颜开的模样,她目光沉沉,让人看不透其间情绪。

这些年,云乔这母亲,一惯是拿女戒女则教导云乔的,一女不事二夫,是她曾经想要给云乔刻进骨子里的规训。

沈砚就是出事,就是身死,云乔也不能再寻别枝。

白发憔悴苍老的云母,目光沉沉。

微风吹过她颜色老气的衣裳,也吹散她几缕白发,露出了那双隐约有几分和云乔相像的眉眼。

她年轻时生得尚算清秀,却并非绝色,只有一双眼睛很是漂亮,云乔容貌生得并不像她年轻的时候,独独眼睛却和她年少时很是相像。

只是年岁渐大,云母这双眼睛,苍老浑浊,在生下云乔后,再没有少年时璨璨模样。

一驾挂着东宫铭牌的马车从官妓坊驶来,停在宅子门前。

看门的奴才见了,赶忙冒雨去府里给主家报信儿。

“东宫的马车!东宫的马车来了!”

听得声音,云乔兄嫂和孩子们,皆是喜形于色。

甚至乐的打翻一旁的瓜果。

“东宫的车驾怎么来了?是接我们去见小妹吗?这下着大雨,怎突然而至……”

既然喜笑颜开地说着,便忙起身去迎。

冷雨如注的宅院门前,孩子们乌泱泱地围到马车旁,云乔兄嫂也谄媚不已地近前。

急切地问:“这马车,是来接我们去东宫的吗?”

话落,抬手就欲要撩着车帘子。

一旁的下人道:

“不是,这车,是送姑娘归家的。”

送姑娘归家?

这是何意?

云乔兄嫂心下大惊。

那云乔嫂子急得上前拉着下人追问:“官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姑娘不是被太子殿下看上,带进东宫伺候了吗?怎么会突然被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