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无力相救。
她没有办法,她真的没有办法。
她再恨再痛,都没有办法……
泪水一滴滴从指缝流出,却怎么也洗不去她的悲痛。
她不得不在一滴滴的眼泪里明白,
世间女娘活着,总有许多事,她们无能为力也无计可施。
花娘听着她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廊道上的声响,叹了口气后垂眼同她道:
“姑娘哭什么,你又不是里头的海棠,你比她可有福气多了,殿下既中意你,又生得俊俏不凡,年岁也轻,姑娘有什么不情愿的,你若有什么难处,都可跟我说说,我是过来人,总能给姑娘出出主意。”
云乔心口颤疼,泪珠微滞,抬起眼,望向那带着她来此处的花娘。
话音飘茫无望道:“我恨他,他……他杀了我的孩子,杀了我孩子的父亲,我无法对他动情,我做不到和他欢好,我宁肯去死,可他连死的那一点点自由都不肯给我……”
不能动情?
那花娘眉心紧蹙,纳闷地问:“不能动情?姑娘是说,那位贵人,不能让你有男女之欲?”
云乔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点头。
花娘听着云乔说,萧璟杀了她的孩子和夫君,哪还不明白她为何心里有这么大的怖障,一时只觉棘手。
这……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要人心甘情愿地伺候他,可这姑娘,心病已然严重到身子本能地不可控了。
这便是做出心甘情愿的戏,临到榻上,动不了情,还不是瞒不了殿下。
心结难解,最是难办。
女子不能动情,或是难以动情,倒是也有法子。
催情的药,助兴的水儿,这楼里便有许多。
可这些东西用了,却也不过是身子服贴,再如何演戏,没有真心动情,单单是身子如春水,也少些趣味。
何况殿下是要让这姑娘心甘情愿,决然是要她真心的。
那等春药,手段拙劣,怕是不能让殿下满意。
花娘连道麻烦,暗想今日这桩事若办不成该如何是好。
踌躇踱步间,视线不经意扫进妓房里头,瞧见那海棠,突地脑中灵光一闪。
心思一转,拍了拍脑门,想起这妓房里,是有份秘药的。
那药,名曰忘忧。
功效奇绝,虽是催情所用,却又并非寻常助兴药物。
而是勾起人内心深处,对最喜欢最钟情之人的记忆,忘却种种忧愁苦厄,只将眼前人视作心中人。
动情动欲,靡丽情缠极甚。
当年的海棠,便用过一回这药。
花娘想到此药,瞧着云乔,突地问了句:“姑娘可曾有过心上人?”
云乔愣住,低首没有答话。
有过吗?
或许有过吧。
扬州城里那假意柔情的郎君,短暂地在她心上停留过。
可是,那不过是一场荒唐大梦,梦醒时分勘破迷局,留不住半分温情。
所以这一刻的云乔,并不愿意想起自己曾经有过的心上人,也不愿意回答那花娘。
她将那个人,那时的他,压在心底。
她告诉自己他已经死了。
“或许曾经有吧,可他已经死了。”
花娘想起云乔曾有夫有子,追问:
“姑娘心里的人是你从前的夫君吗?结发夫妻恩爱多年,牵绊也是难免的。”
云乔咬着唇瓣,无声摇头。
不是,不是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沈砚,之于她,只是夫君,不是喜欢的人。
她嫁他时不曾喜欢,结发夫妻多年,并无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