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转身抬步离开,走出这间卧房,行至门槛时,脚步微滞,回头看了眼内室额上挂着血痕,狼狈可怜的云乔。
这段露水情缘,实在是耽搁他太多心神。
云乔这女子,无非就是容色美艳,身子妖娆。
一个寻常玩意而已,何必如此满心介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压下心里理不清的情绪,终是踏出了门槛。
外头的嬷嬷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
萧璟捏了捏眉心,淡声道:
“屋里的金簪重器,能收的都收了,簪子悉数给孤磨平了,不能留可伤了人的锐器。
日后,孤不会来了,嬷嬷你看着她,别让人死了。
她的事,也不必再来禀孤。”
话落,抬步离开。
不会来了?
这是何意?
嬷嬷既惊又骇,却也不敢多问。
眼见萧璟离开,忙往卧房里去。
云乔人正在榻边,面色也很是苍白。
嬷嬷行至云乔榻边,轻握了握云乔的手。
“姑娘,人死不能复生的,可活着的人,总要好好的,您还年轻,日子这样长,更该往前看。”
云乔抬眼看向嬷嬷。
那眼底,都是苦。
“嬷嬷,我宁肯是我死了……”
嬷嬷瞧着云乔神色,担忧得紧。
也算是明白了为何主子临走前,交代她把锐器重物能收的都收了。
云乔虽美,性子却也不算多讨喜,全然不似当年明宁郡主那般知晓审时度势,也没有明宁郡主和萧璟的那份青梅竹马的情份。
只是短短数月的露水情缘,只是相似的容貌。
性情行事,都和那位郡主截然不同。
能得萧璟如今这般宠爱,实在是罕见。
可她这性格,遇事总是犯倔,倒要主子哄着顺着才行。
主子那脾性,寻常自是可以哄着依着。
动了怒,却是难肯低头。
方才主子说不会再来,只怕,是已经厌了她了。
嬷嬷揣摩不了萧璟心思,却也心疼云乔可怜,倒没似旁地拜高踩低的奴才,想着落井下石,或是怪云乔不知讨好主子连带着害了自己的前程。
她连声叹息,目光怜悯地瞧着云乔。
想起那个扬州城里,温软极了的小妇人,心下唏嘘不已。
云乔抱膝在内室地砖上,坐了很久很久。
砖石冰冷刺骨,她抱膝垂泪,久久无言。
像是将要碎掉的瓷娃娃,摇摇欲坠。
嬷嬷不敢多说,匆忙将殿内的锐器重物收拾打点带了出去,便阖上殿门退了出去。
从这天开始,云乔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被困在殿内,生不如死。
她不肯用膳,连一口茶水都不肯喝。
嬷嬷收走所有锐器重物,只怕她会伤了自己。
可人只要有了死志,只要不想活,总有无数种方法让自己去死。
一日一夜过去,她水米未进,连衣裳都不肯换,只是痴痴地坐在地砖上。
一动不动。
夜里,白天,都坐在那里,抱着自己膝头,埋首掉眼泪。
嬷嬷几回来送膳,求了又求,就是一口膳食,一口水,都无法劝云乔用。
第二日,云乔已经没了力气抱着自己坐着,倒在了地上。
她没死,却也快要活不成了。
嬷嬷急得没办法,不得不去求见萧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