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噙着的那份笑,刹那僵滞了瞬。
他顿了下,唇角笑意仍在。
只是淡去几分真实的情绪。
“怎么突然说这个,云乔,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忘了不好吗?”
他淡淡说着,收起一旁的药瓶。
好似云乔的孩子,本就该无足轻重。
内室里静寂良久,云乔没答他的话。
只是抬首又看向窗侧的黄历。
快到十五了。
他不肯应。
她就知道,他没想过放过她的孩子。
她不该奢求他的仁慈。
眼见云乔沉默,萧璟理了理她鬓边软发,只道:“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东宫即将迎来一位侧妃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城。
十五临近前,殿门上甚至破例挂上了红绸。
长安权贵到市井街头,议论那位即将入东宫的太子侧妃是如何得宠。
连妓坊巷里的妓子们都听说了这事。
“听说那姑娘,是罪臣之妇呢,她前头的夫家乃是扬州知府,牵扯进了私盐案,该是满门抄斩的,按律法,她该跟咱们一样,在这妓坊青楼里讨生活。”
“唉,同人不同命。”
官妓坊的女子们的议论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被关在此地的赵兮儿脸上鞭伤日日生疼,而今已然化脓。
听着那话,眼里满是怨毒。
她一身衣裳脏污浓臭,裹着长久没洗去的血腥味道,整个人比街上乞丐还要脏污恶心,俯趴在地上,如同一条野狗一般。
外头议论东宫侧妃的话语一声声隔着紧锁的房门传进内室,赵兮儿字字句句都听得真切,恨得攥紧双拳。
又听一个妓子接着感叹:
“真是想不到,听闻不过是个生得像明宁郡主几分,被殿下养在身边的玩意儿罢了,没成想,这才几日,便要做侧妃了。”
官妓坊门前,赵琦带着个提着药箱的下人走了进来,那下人正是赵兮儿的奶嬷嬷。
那些妓子大多也认得赵琦是谁,知道他是赵兮儿的亲哥哥,一个个忙退了出去。
趴着地上的赵兮儿,听到动作抬起了头望向房门,那满脸的脓血鞭伤,在房门投进的光亮下,显得格外可怖。
赵琦进门,赵兮儿嗓音沙哑,低声问道:“哥哥,那个贱人要当璟哥哥的侧妃了是吗?”
赵琦冷声道:“慎言,东宫的侧妃娘娘,不是你能言语轻贱的。你将人从殿下手里暗中绑走,还动了手,能保住一条命,已是殿下开恩。”
赵兮儿眼底怨毒浓重,指甲扣在地上都有些许剥落。
凭什么!一个扬州的贱妇,凭什么压在她头上,凭什么得殿下恩宠。
“哥哥,你替我告诉殿下,是她自己私自逃跑才撞到我跟前的,不是我从殿下的人手下带走的她。
殿下若不信,大可去查,她身边的奴仆不会不知道。
她既一心想着从殿下身边逃走,殿下怎能给她这般尊荣体面!”
第116章 烛台
十五的前一日晚间,云乔伏在窗棂,瞧着窗外越来越圆的明月。
她其实并不能确定,明日见到太子殿下,结果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她能有机会和女儿团聚。
又或者,那位太子殿下和萧璟关系极好,并不会帮她。
她伏在窗棂上瞧着头顶的明月,
也看见了远处的屋檐墙角上,立着个守夜的护卫。
玄衣佩刀的身影被月光映得飘摇侠气。
想起明日未卜的结局,云乔抿了抿唇,提裙推门走了出去,停步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