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毫无情绪,轻声问她,“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还?这么冷……”
李昀茜喉头哽了哽,“继母打电话?跟我说,公公去世了,我还?想着明天带我爸妈一起过来看看他。”
琚寻的声音淡淡的,“迟早要死的,早就做好准备了。”
李昀茜摸索到他的手握住,发现他的手都是冰凉的。
她轻轻地握了握,才?说,“想哭就哭吧。”
琚寻摇头,“不想哭,十?三岁那年?,我也是这样送走了我母亲,我那时候就在想,人既然都会死,那为什么还?要活一次。”
李昀茜出口?长?气,“是啊,都会死,可是过程不一样,意义也不一样,活着有活着的价值。”
琚寻闭了闭眼,李昀茜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但他隐忍着,始终没?有爆发。
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原本?是要热热闹闹过年?的,可琚寻家却办起了灵堂。
大年?初一本?该是喜庆的日子,却成了琚世成的遗体告别仪式。
奶奶在当天哭过头,突发了脑梗,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大年?初一去世。
到处张灯结彩的日子,琚寻失去了两个亲人。
李儒峻带着一家人前来吊唁,看到李昀茜也穿着白色的孝服,站在琚寻身后。
理论上来讲,她是长?媳。
李昀栖和黄骁、Wilson都来了。
蒋建国一家也在。
李儒峻和一大家子献上了花,鞠了躬之后就走开了,没?给蒋家一个眼神。
蒋建国看到他也是翻白眼,蒋家两姐妹花看到李昀栖,也是不屑一顾。
为了不给琚寻惹事,大家都没?说什么。
遗体告别仪式举行完之后,琚寻还?要和琚隐守灵三天,三天后火葬,入殓,下?葬。
琚隐每天都在哭,孩子眼睛每天都是肿的。
晚上又害怕,毕竟爸爸和奶奶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晚上在草铺里,琚寻让他坐了会儿就走了,让继母带他去睡觉,小孩子不宜熬夜。
他自己一个人守着。
李昀茜这两天也一直在琚家,没?回去,见琚隐走了之后,她去陪琚寻守着。
琚寻让她去休息,说夜里冷。
李昀茜摇头,坐在他旁边,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琚寻默默地侧头看着她,眼神从上到下?,好像要一遍遍确认她还?在一样。
李昀茜感觉到视线,一回头就看到琚寻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上,也不知道带着什么情绪,正在打量她。
李昀茜和他对视了片刻,往他身边挤了挤,靠在他肩上。
琚寻小声问她,“不害怕吗?”
李昀茜的语气轻飘飘的,“怕什么?躺在这里的,是最?爱我们的亲人。”
他眼尾霎时红了,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我以为他能撑到明年?,没?想到这么突然,什么都没?来得及跟我说,奶奶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李昀茜的泪默默地滚落眼眶,“可是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也知道迟早有这一天,什么都交到你手里了,连媳妇都给你找好了。”
琚寻的声音微不可闻,“是啊,连媳妇都给我找好了……”
可是他能留得住谁,等他和奶奶的骨灰一下?葬,继母带着琚隐离开琚家,李昀茜……李昀茜也有自己的使命,他就真的孤家寡人一个了。
他能留得住谁。
琚寻叹口?气闭上眼,再没?说话?。
李昀茜吸了吸鼻子,他才?睁眼侧首,发现她在哭。
琚寻这才?坐好,将她转过来给她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