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徵采摘了一大把红菱,清洗干净后,飘回来,不客气地朝檀鸢道:“喂,你重新种了红菱啊?你把瑶光派布置得和当年一样。”
檀鸢没吭声。
谢清徵道:“怎么?成了你的阶下囚,我还不能吃一点你种的红菱吗?”
檀鸢抱着手臂,道:“吃吧,以后我不在这里了,你想怎么吃都可以。”
莫绛雪早已熟练地点上了三根香。
师徒二人席地而坐,谢清徵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块白布铺在地上,将红菱放了上去:“当年在那只花蝴蝶编织的梦境里,我就想着,等来了姑苏,来了瑶光派,我一定要采些红菱给你吃,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实现这个愿望。”
莫绛雪道:“难为你记了那么多年。”
谢清徵笑道:“也是突然想起的……新婚之夜,没有交杯酒,吃点红菱也不错……喏,你尝一尝。”
她将一个剥好的红菱送到莫绛雪唇边,莫绛雪也为她剥好了一个。
一旁的檀鸢见了,又转开了视线,悠悠道:“也不怕我给你们下毒。”
谢清徵道:“你最好能毒死我们。”
上一刻她们还像仇人一样厮杀,下一刻又像朋友那般聊了起来。
问她慕凝去哪儿,怎么样了,她一直避而不答;不提慕凝的死,不嘲讽她不爱慕凝了,她就还可以客客气气地同她们聊聊天。
谢清徵原本对她恨之入骨,可看到这些红菱,想起少年时的檀鸢,那抹恨意一时又难以发作。何况,现在受制于人,确实发作不了。
便继续心安理得剥红菱给莫绛雪吃、给自己吃。
吃着吃着,谢清徵忽然又问檀鸢:“后悔吗?”
檀鸢正出神地望着湖面,闻言,应了声:“什么?”
谢清徵道:“后悔认识慕凝吗?”
因为她,不远万里,来到中原;因为她,数十年来,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飘零各地,机关算尽,死生师友。
檀鸢转过身来,看着她们师徒俩,淡淡地道:“没什么可后悔的。”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谢清徵一面剥红菱,一面想起,当年檀鸢将重伤的慕凝背起,惊惶失措要去找大夫的模样。
“本来我们可以不必这样的。”谢清徵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