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不下雨的,她虽睁不开眼,却隐约能听见毡帐外的修士窃窃私语交谈,他们说接连两日下雨,这是一个吉兆,是魔教气数将尽的征兆。
吉兆?但愿如此,但愿能剿灭魔教,夺回玉衡鼎……
迷迷糊糊中,又听见毡帐门口传来了窸窣声,有人掀开她的帘帐,走了进来。
是闵鹤师姐吗?还是谢宗主?
那人坐到她床边,伸手探她的额头、搭她的脉搏。
那手冰冰凉凉的,冻得她打了个寒战。
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刚从温家村出来的那个时候,她热毒发作,师尊……那时还没成为她师尊的那个人,坐在床沿上,垂眸看着她,神情淡漠。
真想时光逆转,回到最初,她不要师尊替她转移身上的恶诅,也不要璇玑门的收留,更不要踏上修仙一途,就待在温家村,与鬼怪为邻,与她的鸡鸭鹅为伴,什么时候恶诅彻底发作了,就那么一了百了,不拖累任何人;也许死后变成了鬼,她还能与姑姑她们长相伴呢……
这般想着,她眼睛一酸,涌起一阵想哭的冲动。
忽然又听见身边那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师尊。
她听出来了,是师尊的声音。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嗅到了淡淡的冷梅香,心揪成了一团,撕心裂肺地疼着。
她好想睁开眼,去瞧一瞧她,偏偏眼皮似压了千斤重石,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她想到师尊就坐在她的身边,眼睛越发酸涩,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濡湿了她的鬓发。
那只冰凉的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替她擦去了鬓边的泪水,而后,一抹冰凉柔软贴上了她的眉心,有人将唇覆了上来。
呜呜呜我的小红花又断了
[117]放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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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传来柔软的触感,唇分明是冰凉的,却烫得她的心颤了一颤。
十分轻柔的一个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轻得好似一片羽毛撩过她的心扉,带出了一片战栗。
心中溢出数不尽的苦涩、惊讶、欢喜,心潮翻涌,她极力想要睁开眼、坐起来,身体却依旧动弹不得。
掀不开眼皮,她唤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灵识,隐隐约约,瞧见了冷玉般的面庞,苍白的唇色,那双浅淡的琉璃眸中,漾着春水般的波澜,向来沉静的面容上,竟难得出现了几分迷惘与凄伤。
见师尊流露出这样的神色,谢清徵霎时褪去了心中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