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全是伤,左脸颊高高肿起,衣衫被雨水打湿,浑身又冷又痛。

她疲倦极了,像是耗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思维亦被搅成了一团糨糊,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听见掌门进来了,她也没有起身行礼。

谢清徵不敢去看萧忘情的脸。她害怕从掌门的脸上,看到谢宗主那般失望、痛恨的神情。

她在宗门里一向是最听话最懂事的小师妹,偏偏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她不知道掌门会同她说些什么、劝她些什么,还是会和谢宗主一样,劈头盖脸地骂她一顿。

她心想,就算掌门现在骂她一顿,她也只能左耳进右耳出了。

可她很想知道师尊现在怎么样了,师尊是被掌门带走的。

谢清徵鼓起勇气,看向萧忘情。

出乎意料,没有责备与失望,她撞进的,还是一双温和怜爱的眼睛。

萧忘情走到谢清徵的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又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一股温和的灵力渡来,抹去了她左脸的肿胀疼痛。

“绛雪睡了,她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体内的阴毒我也同几位宗主一起帮她压制下去了。”

非但没有责骂,还体贴地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主动告诉了她师尊的情况。

无论此前她对掌门有过多少怀疑,此时此刻,听见掌门温声软语地同她说话,她仍是胸中一热,禁不住鼻尖一酸,感到一阵温暖。

她低声道谢。

萧忘情让人拿来了一套崭新的道袍,让她换上。

比起谢宗主的狂风暴雨,掌门对她真可谓是和风细雨。

萧忘情不但不指责她,还替谢幽客说好话:“自从论道会之后,你在修真界大大露脸,谢宗主很欣慰,眼下忽然听说你做了不该做的事,难免就爱之切,责之深,严厉了些。”

谢清徵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她这一巴掌挨得不冤。

她向来温和,偏偏面对谢宗主时,总有几分肆无忌惮,不会刻意压抑怒火和情绪。不知道是幼年经历的缘故,还是谢浮筠的残魂在她身体里的缘故,就是笃定了,谢宗主不会伤害她。

何况“我还不如去入魔道”这种话,实在不该说出口。

这也不像是她会说出口的话。难道,她在昙鸾一而再再而三的游说下,当真扰乱了道心?生了魔障?

谢清徵想起当时胸口莫名冒出来的一股戾气。

抑或是,谢浮筠的残魂影响了她?

萧忘情不提她和师尊之间的私情,也不规劝她什么,看出她没交谈之意,摸了摸她的脑袋,温言嘱咐道:“好好休息,我让闵儿来陪你。”

同辈人的陪伴,总比长辈和晚辈之间更自在些。

谢清徵没有等闵鹤师姐到来。

掌门离开后,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翌日醒来时,她看到闵鹤师姐贴心地在她枕边留了一本书,是杂书,许是怕她闷着。

谢清徵随手翻了翻,大抵是几个小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均是父母身亡的小孩,被一个长辈收入门下,小孩长大后,迷恋上尊长,可历经几番波折后,又恍然醒悟,那不是倾慕,只是幼失所怙,对尊长太过依赖,误将孺慕之情,当成了倾慕之情,于是大彻大悟,勘破情劫,得道成仙……

谢清徵面无表情地看着,心说师姐为了不让她误入歧途,可真是用心良苦,连这种不靠谱的话本子都给她找来了。放下感情就能勘破情劫,得道成仙,哪有那么容易?该不会是师姐现编的吧?

她放下书,犹豫片刻,出了营帐,原以为会被拦下,不料,竟无人阻拦。

看来谢宗主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