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声漫野霜天里,旌旗半卷易水前,江山更迭,近在眼前。

人间的战乱将要结束,修真界的正魔大战一触即发。

夜深人静,谢清徵坐在书案前,临摹经书静心,偶然间抬头,透过窗户,望见了一道长袖飘飘的身影立于山巅之上,仰头观望星象。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自己看见的是师尊。

可惜并不是。

师尊白日言简意赅地回了她一句“不是”,便抛下她离开了,独留她怔在原地,茫然无措。

师尊说不是,便当真没有把她当外人谢清徵相信这点。

师尊离开后,她独自栽种了那棵桃树,把那张只滴了她自己的血的生死符拍入树中。

师尊不愿与她在这颗桃树上缔结契约,她也不会强求,等过些年,这棵桃树结出了桃子,她还想摘几个桃子送到师尊面前,请师尊品尝。

虽不介意师尊的拒绝,但谢清徵敏锐地察觉到,师尊对她有所隐瞒。

她这人习惯了坦诚以对,可无论是谢宗主,还是萧掌门,皆对她有所隐瞒,如今连师尊也不例外。

她有些奇怪,师尊一向淡然,对她亦是予取予求,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是在忌惮生死一事吗?可师尊向来是看淡生死的。

那就是不想和她有什么羁绊了?

这个认知可真令人难受。

谢清徵胡思乱想,心紧紧地揪了一团。

胸中满是郁结之意,她放下了临摹经书的笔,望向山巅那道缥缈的身影,望了片刻,她跳出窗户,御剑飞到那人的身边:“谢宗主,你在做什么?”

她想和人说说话,好让心情不那么糟糕。

谢幽客转过头看谢清徵,又看了看夜空:“推演王朝气运。”

谢清徵同样抬起头,仰望漫天星辰,问:“结果如何?”

谢幽客平静道:“大燕王朝气数已尽,景氏一族大运将成。”

天枢宗擅占术,观星推演不在话下,镇派宝物天枢镜更能推演生死。

谢幽客出身皇族,可入了玄门,就要断却尘缘,就算知道江山更迭近在眼前,也不能插手干预,否则扰乱了定数,必遭天谴。

谢清徵好奇地问:“宗主,你说从前会不会有修真界的人试图干预过?”

“有。五百年前,有个出身皇族的修士,出手干预过。”

“结果如何?”

“当时那个王朝气数已尽,百姓民不聊生,揭竿而起,他为了维护皇族统治,出手屠戮了许多支起义军。”

“他成功了吗?”

“没有,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个王朝气数已尽,就算把叛军全都杀光了,上天也会降下诸如瘟疫、旱涝的天灾,一旦百姓没有了活路,自然还会揭竿而起,杀不完的。”

“后来呢?”

“后来那个修士被起义军的鬼魂打得魂飞魄散,皇室也被屠戮殆尽。如果他不横加干预,本可以留下一两支血脉的。”

谢幽客谈起这些时,语气平和,娓娓道来,似在讲睡前故事,哄孩童睡觉。

谢清徵心念一动,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寒风呼啸,一间小屋,两个大人、一个小孩挤躺在一张床上,中间的孩童,纠缠着要听故事,两个大人无奈,轮流编故事给她听……

是她的记忆吗?

心中一暖,谢清徵看着谢幽客,试探地问:“谢宗主,你想回皇宫看看吗?我陪你去。”

谢幽客缄默不语。

是夜,京都陷落,当朝天子自缢身死。

雕梁画栋的宫殿燃起了熊熊烈火,滚滚浓烟中,昔日锦衣华服的王公贵族,死的死、逃的逃;皇宫、街头,宫人与百姓狼狈不堪地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