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徵呢喃道:“阿凝死了,风字堂的人全都死了。”
想到慕凝死前的一声声道歉,谢清徵还是会感到阵阵心痛。
莫绛雪神情冷淡,安慰道:“万物生于天地,复归于天地,只是各归其根,都是过去的事了,若她转世投胎,只怕比你还大上几岁。”
说得很有道理,但
谢清徵从莫绛雪怀里出来,轻哼一声:“若有朝一日我死了,别人替我伤心难过,师尊你是不是也这样说?”
说什么万物生于天地,复归于天地,没什么好难过的。
莫绛雪觑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淡淡道:“咒自己做什么?”顿了顿,又问,“你怎么和我说话的?”
大清早的,对着人又搂又抱又哭,还顶嘴。
谢清徵嘁了一声,后退两步,躬身道:“那徒儿给你补上这一礼见过师尊。”
她敬重师尊,从不违逆师意,但彼此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伴,早已没了最初的拘谨和小心翼翼,何况,她渐渐察觉出师尊对俗世的那一套繁文缛节,其实有些不耐烦。
师尊只会拿师徒名分揶揄打趣她、压一压她的话,倒极少以师徒之名管束她,唯有最初拜师那会儿,师尊的架子摆得最足。她严肃却不古板,和梦境里的教主、掌门,那些自认为为晚辈着想的长辈对比起来,她真的很开明,也真的对她很好。
莫绛雪受了这一礼。
谢清徵又凑上前一步,问:“师尊,三日过去了,我们去外面等昙鸾回来吗?”
一番谈话下来,悲伤的情绪淡去许多,毕竟,那真是很多年很多年的事了,当下,她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檀鸢为什么会化名成昙鸾去十方域?慕凝转世投胎了吗?还有,昙鸾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莫绛雪问:“你急着见她作甚?”
谢清徵道:“当然是因为想知道后来的事。”
莫绛雪慢条斯理道:“不急,先做完手头的事情,再去找她。”
她转身去了药堂。
谢清徵亦步亦趋跟上,突发奇想,问道:“师尊师尊,如果我像檀鸢那样,为了喜欢的人,叛离师门、宗门,你会怎么样啊?”
师尊向来开明,只要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她,她大概会很“纵容”自己吧?
反正绝不会像教主那样,硬生生给自己灌下一碗忘情蛊,强硬地逼迫自己放下。
莫绛雪冷声道:“你若这般大逆不道,我便打折你的腿。”
谢清徵莞尔一笑:“我不信,你肯定不会这么做。”
莫绛雪问:“你怎知我不会?”
谢清徵笃定:“我就是知道你不会。”
一路闲聊,抵达药堂。
手头的事,指的是解毒的蛊酒,她们调制的蛊酒已大概完成,檀瑶说那些宝物在酒中浸泡得越久,效力越强,浸泡了两天后,莫绛雪想尝一尝味道如何。
谢清徵揭开酒坛的盖子,一股混杂着药味的酒气扑鼻而来。
酒中除了浸泡五种毒物,还有不少名贵的药物,都是檀瑶亲自送过来的。
檀瑶每日都会来找她们,看她们将解毒的蛊酒调制得如何,还会隐晦地指点一两句。
她生得一张十分讨巧的面孔,分明比她年长,看上去却比她还要天真单纯不谙世事,尤其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十分可爱,轻而易举就令人放下了戒备之心。
谢清徵想起这几日的梦境中,她把檀瑶当自己的妹妹看待,如今再见到檀瑶,心中倒真生出几分怜惜呵护之心,好像檀瑶真的是她妹妹一般。
“不知羞。”她在心里唾骂自己,以檀瑶的年龄,分明能算是她的姐姐了。
檀瑶应当十分想念自己的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