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骂檀鸢:“满嘴胡话!你到底知不知羞?慕凝不愿意随你走,你不要再缠着她不放了!快滚!”

檀鸢几乎气炸心肺,彻底失了耐心,揪起慕凝的衣领,咬牙切齿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抛下了一切?我什么都没了,你现在和我说你不走?阿凝,你对得起我吗?!”

慕凝紧闭双眸,不敢看她,无声承受着她的责难。

檀鸢眼中多了一分鄙夷:“你真的好懦弱,敢爱不敢认,从来不敢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从来都是别人推着你往前走。”

掌门抬手一掌向檀鸢打去,檀鸢双臂一震,被震得双手松开了慕凝的衣领,后退了两步,呢喃道:“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这个人,这么懦弱?我好后悔啊……”

她真后悔爱上这个人,后悔为了这个人远赴万里,亲手将自己的真心送到她手上。

檀鸢向来坚定且自信,这会儿却十分茫然地问慕凝:“你是不是根本没爱过我?回答我。”

慕凝睁开眼,轻声道:“我不能只爱你。”

檀鸢问:“我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慕凝只能道一声:“对不起,辜负了你。”

檀鸢抽出慕凝腰间的剑,架在慕凝的脖颈上:“我最后问你一句,敢不敢和我走?”

慕凝再度闭上眼睛,引颈受戮,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剑刃上。檀鸢看着那滴泪水,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她是真的起了杀念,她忘却了情意,只剩下满腔的伤心和怨恨,恨对方懦弱,恨对方辜负了她,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拆骨。

可还没等掌门打落她手中的剑,她便一口鲜血喷出,手中剑哐啷坠地。

她后退两步,脚步虚浮踉跄,耳中嗡嗡作响,视线朦胧不清。她一身是伤,从苗疆远赴中原,又遭此剧变,心性大伤,脑海一片混乱。

她狼狈地擦了擦唇,慕凝看着她唇角的血,伸手要来搀扶她,她恶狠狠挥开慕凝的手,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笑了几声后,笑声忽止,她直勾勾看着慕凝,眉目间隐隐浮现一丝煞气。

“阿凝,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尝尝这种失去一切的滋味。”

说完,她又大笑几声,风一般闪身出了思过堂,离了瑶光派,离了中原,远赴蛮荒。

瑶光派的掌门说她是邪魔外道,她便真孤身去了蛮荒,却没有加入十方域,只是隐姓埋名,自我放逐在那片荒漠之中,与黄沙荒鹰为伴。

她自觉无颜再回苗疆,她也恨阿娘,若不是阿娘那时的欺骗,若不是阿娘对她下了忘情蛊,此时此刻,一切也许都会不同。

她临走前冲慕凝放了狠话,却又不忍真的去报复。

怨吗?自然是怨的,恨吗?自然也是恨的。

可怨来怪去,最该怨的,是她自己,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她选择了慕凝,辜负了亲人、教派;慕凝选择了师友、门派,辜负了她。

她感知不到自己对慕凝的爱,心中时而一片空荡荡,时而充斥着满腔怨恨,她在蛮荒混沌茫然地过了一个月。

再次听到瑶光派的消息,是一个月后,檀鸢在一家客栈,听闻十方域为报尸首悬林之仇,集结了大批人马,攻打瑶光派。瑶光派向天枢宗求援,天枢宗的援手迟迟未到。

檀鸢有一瞬的失神,心想:“阿凝她狠心赶我走,是不是早料到魔教的人会反扑报复?她是不是怕牵连到我,才放那些狠话?”

思及此,她立刻动身赶往瑶光派。

回到瑶光派时,已是深夜。门派一片寂静漆黑,月光照在湖面上,湖面上波光粼粼,漂浮着一具具尸首,血水与湖水混杂在一起,昔日游弋在湖面上的小舟,如今破的破,碎的碎,舟中也满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