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贺染重复着这两个字,竟然品出一丝共患难的滋味,“我自己做错事……”
“不是你做错。”晏开打断对方的话,“是我们都有错。”
贺染觉得真是奇怪,他们亲近时总觉得那是虚伪的演绎,生疏时又常常觉得可以窥探对方的隐晦。
错误是最容易读懂的直白概念,正如同不能改变的事实让人只会直视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如今晏开要带着同罪名的枷锁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竟然想张开手拥抱对方。
贺染嘲弄一笑,“如果死的人是我就好了。”
“你别……”
“如果死的人是我,你会像为别人哭这样为我哭吗。”贺染盯着对方脸上的两条水痕问,“根本不会对吧。”
晏开吸了吸鼻子,他的眼睛已经干涩了,但这会儿还是觉得酸胀。
“如果我也死了,你会把对他的一点惋惜分给我吗,会减少一点对我的指责吗。”贺染越说声越弱。
“你想我回答什么。”
“你想回答什么,你坐在这里又是在等什么,等着质问我为什么要随意妄为?”贺染仍旧是艰涩的扯着一张笑脸,“当你朋友的待遇这么好,早知道我也当你的朋友就好了,陪你吃几顿饭,再教你玩玩枪,和你说几句有的没的,你觉得开心了,我就可以得到你真心实意的关心了。”
“……”
“你有为我担心过一次吗,晏开。”贺染脸下的枕头晕开一片湿润,“我出了那么多次任务你有担心过我一次吗,一次都没有对吧。”
晏开的眼泪接连滴在大腿上,他口齿不清道:“我不清楚。”
“不清楚,也不重要,对你来说从来都不重要过。”贺染眼前好像隔了一块厚重的玻璃什么也看不清,“就算这次我没有活着回来,你也不会为我可惜一点点,因为他也死了我只能是一个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死人了,我现在活着就是活有余罪,死了刚好死有余辜,对吧。”
晏开缓缓摇了摇头,“生命是平等的,没有谁更应该去死的说法,我没有说这只是你一个人的罪,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错。”
“你以为我是在为自己开脱责任吗,还是觉得我在否认我的罪行,或者是在转移话题?你放心好了,你不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我会在一直在愧疚和自责中度过我的人生。”贺染尽可能克制着喉咙里愈发难捱的哽咽,“如果你觉得这不是你想要的处理结果,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认为足够解恨的事情。”
“我说了,我没有讨伐你的资格。”晏开语气冷冽,眼泪却流得更快,虽然他不知道为谁哭的。
“是没有吗,是觉得为难吧,如果不为他声讨,你就对不起他,如果一味的声讨我,你又觉得对我不公平,对不对。”
“我不会声讨你。”晏开抬手过去给对方擦了擦鼻根上的眼泪,“我应该和你一起被声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