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辆豪车,还停了那么久?里面坐着何方神圣?我只能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聆听周难知过年这几天的动向和安排。
无非就是那样。这些便宜亲戚,在周难知家里出事的时候,不见得会倾囊相助,不见得会开口关心,在他结婚的时候,也会找些这样那样的借口不来,省下交份子钱,但过年这会全都热络起来,把家里的小孩通通搜刮出来,上门拜年,只为了多几个人头,多讨要到一点红包。
言语间难免要触碰到周难知的感情状况。周千澍是个硬茬,放话“我和工作过一辈子就好了”,念在他工作出色的份上,亲戚们也没敢过多打探,就专门挑周难知这个软柿子下手,想从他这里刨得一点不幸的故事,权当自己茶余饭后的养料,有人过得不那么好,在这些亲戚心里比什么都强。
周难知依然是含糊的,“我老公比较忙,出差去了。”
八卦的亲戚没有那么好糊弄。过年还要出差,是什么职业这么不消停?每个人七嘴八舌地旁敲侧击,各抒己见,是不是感情出了问题啊,唉那也正常,有几个人的婚姻能一帆风顺?年轻人不要太挑剔,也不要太爱面子,要懂得及时服软,给彼此台阶下。等年纪再大点你就懂了,真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周难知的母亲偶尔也附和两句。我没上门求和,没在如此重要的关头现身,没能成为她脸上增光的一件工具,她心气不顺。但是她又不可能发信息打电话来骂我,那么周难知就成为了她迁怒的最佳对象。
一定是周难知有什么错处,我才会大过年的神龙不见首尾,他母亲是这么推断的。她一贯会把问题点放在周难知身上,贬低他已经成为她的某种本能。
我也想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上门意思意思一下,免得周难知淹没在误会丛生的口水海里。可是我更怕他见到了我会尴尬,会心情不好,会询问我到底这个婚什么时候可以离成。
见周难知没能说出什么来,亲戚们越发得寸进尺,一会说我邻居的女儿刚读完博士,又有学识又生得好看,一会说我知道一个人品很好的Alpha,改天你们可以吃顿饭,认识一下,不会有什么大碍。
人类自己未见得组建了多么圆满、幸福、令人艳羡的家庭,却很热衷于将成婚生子吹捧为十分快乐的事。周难知无可奈何地逐一婉拒了,不用,我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
我没能为此松一口气,因为周难知说的是“暂时”。这个“暂时”能够维持多久,我无从得知。很快我又说服自己,至少他回绝了,没有顺着他们的意思往下说,没有真的打算去见一下别的人,试试和他们有无发展的可能性。这算是一个良好的信号。
应付完亲戚,周难知回到房间。某个亲戚的小孩跟着他,坐到他的床上。周难知对小孩总有很多耐心,他拿起一本绘本,给这个小女孩念着,整个房间回荡着他温柔的嗓音,这比半个小时前那种人声混杂的吵闹要让人安稳得多。
小女孩很认真地听着,并不打断,也不尖声叫嚷,我猜这也是周难知会允许对方一路跟着他回房间的原因。
“小人鱼知道,这是她能看到王子的最后一个夜晚为了他,她离开了自己的族人和家庭,交出了她美妙的声音,为了他,每天忍受着没有止境的痛苦,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也许是周难知念得太沉浸了,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
“现在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因此小人鱼并没有感觉到灭亡。她看到光明的太阳,看到在她上面飞着的无数透明的、美丽的生物。透过它们她可以看到船上的白帆和天空的云彩。它们的声音是和谐的音乐,可是那么虚无缥缈,人类的耳朵简直没有办法听见,正如地上的眼睛不能看见它们一样。它们没有翅膀,它们只是凭它们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