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他曾见识过他父亲的真面目,或者说是比较丑陋的一面,而如今要他听这些人讲述他父亲比较光辉的那一面,他消化不良。
但是这场突然的死亡还是给他造成一定的冲击。那是理所当然的,就连在街上看到一瘸一拐的乞丐,周难知都会痛心好一阵,而棺材里躺着的人不管怎么说,和他在血缘关系上还是最相近的人之一。正是因为他没法做到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去送死,所以他才嫁给了我,用自己当筹码,换取数目庞大的、没有上限的医药费。
如今这个人用死亡将一切作了不由分说的分段,周难知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在周千澍的劝说下,周难知还是吃了点东西。用吃来形容不太恰当,他就只是在把食物咬碎,方便自己吞下去,以补充最基本的能量。我坐在他旁边,偶尔给他递上水。
周难知把水接过去,在这种情况下,他终于没有心情和这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来宾说客套话、道几句谢。他把自己放空,将葬礼的琐碎事项都交给我和他哥哥去操心。
如果我在这个契机还只为他满当的信任和依赖而感到高兴,实在有点不太人道了。
宾客之中有不少人没见过我,只是听说,如今在葬礼相逢,很是好奇,只是场所不适宜,他们问没几句就又打住话头。我以周难知的丈夫的名义存在于此,毋庸置疑。
所有流程都办妥后,我把周难知载回家,他让座椅撑起他自己,使他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他父亲的死亡受到太大冲击。
可他的眼神都没有聚焦,我和他说话他也听不太进去,难过到这个地步,我几乎都要和他一块伤心了。
一被我带到床上,周难知立刻睡去。多一分清醒都不能有,清醒只会让他重新陷入苦闷。我坐在床边,替他盖好被子。他在噩梦的间隙里反复醒来,偶尔呓语几句,被我扶起来喂几口蜂蜜水,又放他继续去睡。
周难知从我无微不至的照顾里领会到那层意思,那就是我并没有打算让我们这桩婚姻和他不曾对父亲计较完的那些事一样,就那么算了。
但凡我真有那方面的念头,我就该趁他清醒的时刻就给他充分的提醒,比如留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给他,让他自己对付完这阵子短痛,赶紧把婚事也了结。
可我没有。于是周难知领悟了,我没有打算要和他离婚,至少,没有打算要在他最难过的节点和他离婚。
这让他稍微地安下心来。
尽管如此,他这些天的睡眠质量并不好。隔一阵就醒转,我都一直在床边。这不是一个打算用完就扔的Alpha的姿态,周难知很好地接收了这个讯号。
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他身上能有什么,让他足以被我留在这里,但他决定不对此钻牛角尖。
我们的婚姻形态就这样维持下去,坐在餐桌旁边,坐在沙发上,继续他父亲死亡前的日常生活。周难知暂时没有心情找新工作,我也不可能会舍得催他,于是我们都有了充分的悠闲的享用早餐的时间。
吃完饭,我不得不出去上班,出门前,周难知帮我系好领带,手法熟练,还有空隙帮我整理一下衣领。
假如有一个早安吻,事情就会变得更圆满,但显然周难知不处在能这么做的心情里。
我见好就收,衣领周围还停留着某种香气,这香气会让任何已婚Alpha都飘飘然起来,好像这样去到公司,工作的动力就十足,因为家里有一个香喷喷的Omega妻子在留灯,等待自己的丈夫归家。
我也不能免俗。
到达公司,我忙了一整天。等秘书开始整理会议纪要,我才偷到空闲,问周难知吃饭了没。
他没回答我,反而发过来一张照片。看起来很模糊,大概是混乱之中随手拍的。这照片来自周难知在婚礼上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