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是玩得很开心的一家三口,周难知的眼光在小孩与父母的脸上流转。

他在羡慕,曾经他也度过了这样的时光,后来就再没有了。他的父亲没经过太多的道德审问就作出了背叛,那个背叛断掉他们一家四口幸福的出路。现下别人的圆满让他非常向往,他望得出神了。

“你喜欢小孩吗?”

我突然的问句打断了周难知的羡慕,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我这里,“还好。你呢,你喜欢小孩子吗?”

“不喜欢。”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周难知微微惊诧了。“为什么,因为嫌吵,还是觉得很难教育?”

这个问题涉及到的范围太广了,我用笼统的三个字盖过它,“都有吧。”

我妈妈不喜欢小孩。把我生下来是一时的失误,她看着婴儿皱巴巴的脸,好丑,她把头转回去。

佣人熟练地抱着我,比起心惊胆战地照看总是疯疯癫癫自我残害的夫人,照看一个刚面世的小崽子实在是轻松得不值一提。

妈妈不想给我起名字。她本来也不想生下我,可是我都被襁褓裹好,塞不回她肚子里去了。

字典就在她手边,她懒得看,有什么好看的,我难道是和她提前商量过,才进到她肚子里的吗?我是一场飞来横祸,精准地碰瓷她,她忍耐着剧痛下车查看,啊,这么可惜,这婴儿还没死呐,还剩一口出气。她又回到车上,绕开我踩下油门,不打算理睬这一地狼藉了。

爸爸也懒得给我起名字。我无名无姓地过了一周,妈妈的身体好受一些,分娩的剧痛慢慢从她身体里抽离。

我的脸还是很皱,但看起来没有刚出生时那么丑了。花园里都是些繁丽鲜花,日光正好,这些花朵在日光的沐浴下看起来会持之以恒地美丽下去。

妈妈在阴影里叹息似地说了几个字,就叫恒焉吧。

我随父亲姓,也是妈妈的意思。被剪断的脐带已经是她所能接受的和我产生的最紧密的联结,再多就恶心了。她从我的面孔上看到她自己的影子,立刻毫不犹豫地把我交到佣人手里。她要在本能的母爱滋长之前,尽早和我撇清关系。

假如我和周难知有一天真的能做到那一步,拥有一个孩子,我不确信它会像周难知还是像我。像周难知是好事,像我的话是种危险。可是到那个时候,危险已经诞生,没法再抹杀它。它的完好成长也得不到保障,周难知会很照顾它的,我则未必。

既然如此,还不如从源头就掐断它,别让它来世上受罪。

周难知没问下去,在他的想法里,我和他还要经历很多过程才会走到要孩子的这一步,可能性太小,他干脆不去考虑。他把话题转移到更琐碎的一些日常小事上。

海风一阵一阵吹过来,周难知叹了口气,我听出来那不是烦躁的意思,而是久违的休息让他高速运转的大脑和身体松弛下来,他感觉好惬意。

我伸出手,周难知犹豫片刻后牵住。“恒焉,我现在有点后悔。”

“后悔?”

“嗯,后悔婚礼举行的那天晚上对你说了那种话......什么讨厌Alpha,不想和你结婚之类的。我那会还不太了解你。”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戳着我的手背,漂亮的五官离我很近。如果是这样的后悔,不管他有多少,我都可以全盘照收。

临近午餐时间,我们去了海边开的一家半露天餐厅。秘书重点圈出过这个餐厅,强调它的菜品有多么浪漫主义。

浪漫是填不饱肚子的,可是周难知会吃这一套。

以前他没余裕,学习和打工占据他大半心神,他用理性把自己的喜好排除掉,浪漫又换不了钞票。与此同时,他的喜好在那个家里不太重要,他就把它们往下压,压到他自己都以为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