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的病情恶化了,院长打电话给我时很是为难,表示医院这边真的有为周难知父亲提供最好的药物和治疗,只不过人命在天。

我说我理解。

周难知迟迟没打电话来,要么就是根本没打算打。他又自顾自地衡量了,自以为是地认定了,我的工作和他父亲的事,孰重孰轻。

他怎么想,都觉得我的天平倾向前者,于是决定不自讨没趣。我等不下去,率先拨了他的号码。

“喂?”

打电话的也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头的还是我。周难知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我只能没话找话,你还好吗?

“我没事。”周难知大概站在某处风口,说话夹着风声,他的语气又模糊了一层,听不出情绪。“你开完会了吗?”

“嗯,我现在过来医院。”

周难知累到没空深究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父亲的病情恶化,他强打精神应付我,“辛苦你了,恒焉。”

与他母亲和哥哥相比,周难知的表情无限镇静。就是太镇静了,不像他会有的表情。比起这种镇静,我宁愿他示弱,宁愿他红着眼眶说他也难受,那样我还比较好宽慰他。

他没给我就会,我只能率先暗示,“你困了的话就睡一下。”

“还好。”周难知到了这会仍然在把关心分给其他人,“我妈比较累,刚刚跑上跑下缴费拿药的,都不让我和周千澍去。”

“她觉得自己做会更踏实点。”

“嗯,我也知道,所以我没跟她争了。”

一阵冷风吹来,周难知脱下外套,给周千澍递了过去。我看他当即打了个哆嗦,“你不冷吗?”

“我哥身子弱,吹不了风。”

我哑口无言,这会让周千澍把外套脱下来还给周难知也不合适,我只能脱下自己的给他。

周难知对自己苛刻,对别人却总是很关怀,“那你呢?”

“我体热。”

周难知便不再推脱。他无意识倚着我的肩膀睡着了,周千澍冷眼旁观,我给周难知提供了及时的安慰和人体靠枕,他决定勉为其难,看在他弟弟的份上,对我改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