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怕我会在思虑之后对他说:不至于。
不至于。这句话我听过很多次。经常是别人对我说,有时候是我自己和自己说。不至于,不就是受伤了吗,不就是被侮辱了吗,不就是父亲出轨了却还没和母亲离婚吗,不就是妈妈偏心了点吗,不就是这些谁都有可能会经历的事吗,忍一忍熬一熬就过去了,真的不至于。
“怎么会?”我看着宋恒焉,他在极尽全力控制自己,从看到我肿胀的脸开始,他就打算冲上去,直接弄死那个Alpha。可是那么做会让他自己也身处险境。冲动的后果如果只需要他一个人承担,他会毫不犹豫。但是他的未来里已经包含我了。他务必要顾虑周全,否则波及到我,他消受不起。“这种人渣,对他做什么都算便宜他了。”
要是那个Alpha行得端做得正,宋恒焉再怎么做手脚也奈他不何。能被送进去,说明他本身就很有问题,而宋恒焉只是让人挖出了那些问题而已。
有那么一刻,我脑海里的确短暂地、惯性地冒出了“不至于”。在陈女士的教育理念里,吃亏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可是这种念头很快就泯灭了。我觉得至于,宋恒焉也觉得至于,那就是至于。
周千澍在一个星期后才得知这件事,宋恒焉权衡良久,还是觉得对方作为我的亲生哥哥,对这种事有知情权。周千澍首次对宋恒焉的所作所为表达了极为含蓄、短暂的赞扬。在那之后,陈女士也知道了,于是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在我和宋恒焉窝在沙发上看剧的周末。
我没有打算要从陈女士那里得到安慰。这太奢侈了,以我们一贯的相处模式来说。但我确实预估不到,在知道我的遭遇后,她第一时间输出的还是训斥,“周难知,你怎么搞的,怎么老是会被这种Alpha缠上?你是不是又忘了喷抑制剂?你本来就这么不靠谱,一点小事都能忘记……”
宋恒焉就在旁边,我没有刻意调低话筒音量,陈女士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只是从宋恒焉的神色和立即伸手抽纸的动作看出来,我有可能在哭。
落入他怀抱的同时,我挂断了陈女士的电话,将她拖进了黑名单里。动作之熟练让我自己都诧异了。也许过去很多个日子的很多个瞬间,我都想要这么做,然而终究只是想想,没有勇气付诸行动,毕竟无论如何,陈女士都是我妈。没有她,我就不会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这种时候我就很需要“不至于”。好像只要对自己多说几遍,一瞬间承受的巨大冲击都得以消解。
宋恒焉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从那规律的轻拍里捕捉到某种兆头:我大概不会轻易地将陈女士从黑名单之中放出来了,除非她先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向我道歉。可是她绝对不会的,在她看来,我才是那个不孝顺的、要向她寻求原谅的人。从小到大,也只有我向她请求谅解的份。我们俩母子间的脆弱关系,一直就靠我单方面的低头、容忍和退让来维持,这么些年向来如此,倏然截止于今日。
而我不再为此感到愧疚或惋惜。
◇ 第80章 80.不该撩拨你的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和陈女士断绝联系后,我的工作效率好像都提高了不少。我一整天都沉浸在工作里,为的就是可以准点下班。
出门前我和宋恒焉就说好了,下班了要一起去超市采购食材,回家做晚饭吃。
其实只是很寻常的,没什么可惦记的一件小事。但宋恒焉在听到我的提议后,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仿佛中了什么彩票的头奖。
想到他期待的模样,我也不自觉笑了。进入电梯看到镜子里满脸春风得意的人,我才发现自己原来笑得这么开心。
宋恒焉的车就停在公司门口。我坐上副驾驶,转头看他,“要帮我系安全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