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发现梁辰摆弄玻璃杯的手停下,自下飞机起就半眯着的睡眼也终于睁开。卓翎扭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隔几张桌的那头,坐着的正是梁辰的小叔梁霄寒。
“他们怎么也来这儿吃饭?”卓翎嘀咕。
梁辰没应,目光仍定定地投向梁霄寒那桌。
那是一张四人方桌,面对面坐着两人。六年不见,梁霄寒还跟从前一样,几乎没有变老,他看向对面的人,脸上挂着温文的笑。
卓翎当梁辰此举是口嫌体正直:“我还当你真不在乎,这会儿死亡凝视上了。”
还伸出手在梁辰眼前挥了挥,打趣道,“梁大少爷醒了,不睡了?”
梁辰打了个哈欠,顺势撑住下巴合上眼:“那就再睡会儿。”
“诶你别……你真睡啊,快上菜了!”
唤醒无效,卓翎无奈地叹一口气,百无聊赖地又回身往梁霄寒那桌张望,自言自语嘀咕:“……他俩还没分呢……他到底图他啥啊?”
闭着眼的梁辰将卓翎的小声八卦尽数听进了耳朵。
只是没弄明白卓翎口中的“他”和“他”,各自对应谁。
同餐厅另一张餐桌,上来最后一道海鲜汤。
陈仅没胃口,扫一眼就低下头,摆弄手指甲。
昨天晚上睡不着,翻出指甲油玩,许是光线昏暗的关系,涂得斑驳不匀,有的涂到了皮肤上,抠都抠不下来。
一碗汤被推到面前。
陈仅听见对面的人说:“午餐没吃好,晚上多吃点。”
那声音一贯的平淡不含温情,哪怕说话的人是笑着的。
提起今天的午餐,陈仅心里一阵烦乱。他不喜应酬场合,平时梁霄寒也尊重他的意愿不带他去,今天要不是那位对他“一见如故”的赵总在场,多半也不会勒令他必须出席。
况且明面上梁霄寒是他上司,私底下又……所以哪怕笑不出来,陈仅也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拿起勺子舀汤,尝了两口。
见陈仅总算动筷,梁霄寒脸上的笑容也松弛些许。虽说他在梁家已是叔伯辈分,但由于和兄长梁霄鹤是同父异母,年岁相差大,加上天生的基因优势,即便再有两三年就将迈入不惑之年,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
陈仅又夹了几筷子其它菜,梁霄寒把一道鸡汁蒸笋丝往他跟前推,说:“上回来你就爱吃这个。”
陈仅敛目,心中微动。这个人实在太懂人心,总能在让人失望之后很快给予“补偿”,让人知道我有把你放在心上。
至于这是真情流露还是惯用手段,便无心去追究了。
等到陈仅吃得差不多,梁霄寒抬腕看一眼时间:“很晚了,如果不想回去就在这里休息,还是上次那间套房。”
陈仅点了点头。
梁霄寒起身往门口走去,经过陈仅时忽然在他身旁停住脚步,弯腰俯身,靠近他的耳朵,声音随之压低:“怎么不问我这么晚去哪里?”
微凉的吐息拂过耳廓,带着低沉嗓音飘进耳道里,陈仅不禁哆嗦了一下,条件反射地退开,却被搭在肩上的手轻轻按住。
按说打一巴掌给颗枣,哪怕是酸枣也已经给过了,因此梁霄寒此举让陈仅有些意外。
可是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费心去哄。陈仅给面子地笑了一下,说:“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当然。”梁霄寒说,“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陈仅抿唇笑着,不答话。
不是没信心,而是自知没立场。
又怕得到不想听的答案,所以不如不问。
梁霄寒到底没告诉陈仅他要去哪。
不过半个小时后发来一张照片茶案上摆紫砂壶和两只品茗杯,陈仅认得这是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