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矜持地笑了一下,乌黑纯粹的眼眸里漾着清浅的快乐:“嗯,接下来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什么都不做,晒太阳,吹风,赏花,看日落。早上的阳光,下午的阳光,是不一样的。风也是,你闻,有梅花和玉兰的香气。”

他们坐在屋子外的露台上,下方是清浅的池塘。

君罔极并不明白,晒太阳,吹风,赏花,看日落,有什么意义。

他也不喜欢阳光,没有魔族喜欢阳光,人间连月光都太过刺眼。

但他看着温泅雪,温泅雪眼里的温柔,纯真而快乐。

春风微醺,阳光正好。

温泅雪烹茶,插花。

花是现摘的他看哪一枝,君罔极就飞身去摘来。

中午,煮火锅,片鱼片,烤肉投喂君罔极。

温泅雪喜欢清淡的素食。

下午写字,画画。

画院子里的风景,画他们,画君罔极和那只正在睡觉的叫流苏的猫头鹰。

“像吗?”

君罔极望去。

画中的少年安静地靠在廊柱的阴影下,清澈俊美,既不冷漠危险,也不阴郁苍白。

静静地望着画画之人的眼神,甚至有些温柔明亮。

像一只习惯藏起来,暗中观察主人的大猫。

君罔极没有回答,他看着画:“也能知道,我的心想要什么吗?”

温泅雪微顿,眼里蒙着浅浅的春风:“嗯,知道。你想做魔君。”

君罔极:“魔界比修真界面积大九倍,有三千域,每一域都有一个魔君,魔君在魔界,不算什么。”

这个世界,只有他会说,魔君不算什么。

温泅雪看着他的眼睛,跪坐的姿势,倾身靠过去,眼神纯真好奇:“那是,比魔君更强大的存在,统一整个魔界的魔君吗?或者,魔神吗?”

君罔极没有说话。

他对温泅雪说话时的声音,总是低低的沙哑轻柔,像一只刚睡醒发出咕噜的大猫。

只有这样不出声时,才会叫人想起,他有一张危险的脸。

浅灰色的眼睛,永远只有淡漠清锐,面容瘦削苍白。

像海水冲刷的礁岩,冷峻寂静的阴郁俊美。

不能了解,无法触及灵魂,就像不曾存在灵魂。

温泅雪眼眸矜持,微弯了一下。

他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幅度再浅,眼里的温柔再轻薄,都像是毫无保留。

“又猜错了吗?嗯,真抱歉,没能足够了解你,很不开心吧,那怎么办呢?作为歉意,安慰一下你吧。”

这样说着,他缓缓靠过去。

静静望着君罔极的眼睛,乌黑,好奇。

眉眼之间有一种介于纯真和神秘之间的……疯。

幽静又纯粹。

是春日清晨的狂风,摧折满园花树,肆意的温柔。

手臂搭在肩上,虚搂着君罔极的脖颈。

他生得这样美,纵使没有表情,只是那双乌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人,就已经叫人错觉被引诱。

这样的姿势,却单纯认真得像个初学的孩童,第一次拥抱和他一同长大的大猫。

动作并不熟练也不妥帖,甚至有些笨拙,靠近,交错,侧脸挨着君罔极的脸。

轻轻地贴了贴。

脸上柔软的温度,近得像是灵魂相贴,血液气息彼此交换。

君罔极神情平静,淡漠的瞳孔刹那放空一瞬。

“这样,心情有好一点吗?”

“……嗯。”

片刻停留。

温泅雪拉开距离,像第一次在地牢初见时候,对他笑了一下。

笑意洇染漫